每说一句,陆沉的脸就白一分,额角的青筋就暴突一分,眼底的猩红就弥漫一分。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虬结,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将眼前一切撕碎的冲动。
“苏晚!你敢!”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陆先生,”我迎上他噬人的目光,寸步不让,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请叫我苏总。现在,我才是陆氏集团唯一合法的实际控制人。你,以及你身边这些依附于陆氏的人,都是非法侵占公司资产的无关人员。保安!”我提高音量。
办公室的门应声被推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迅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到我身侧,目光锐利地锁定了陆沉。他们是陆老爷子生前最信任的安保队长郑勇的手下,也是少数几个提前知晓遗嘱内情的人。
陆沉看着突然出现的保安,看着他们明显保护我的姿态,再看看周围那些瞬间变得惶恐、躲闪的助理、表妹,最后目光落回我那张平静无波却写满了掌控力的脸上。一股冰冷的寒意,比窗外的冬雨更甚,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他意识到,就在这几分钟里,他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金钱、地位、权力、甚至是他刚刚找回的“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光环,都被眼前这个他视如草芥、刚刚还被他用钢笔甩了一脸墨的女人,轻描淡写地剥夺了。
他成了真正的……丧家之犬。连脚下的这块地,窗外的这座城,都不再属于他。
巨大的屈辱和失控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他英俊的脸庞扭曲着,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是一种比愤怒更深的绝望。
“请陆先生离开。”我平静地下达驱逐令。
保安上前一步,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已经将陆沉包围。
陆清漪尖叫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哥!苏晚你这个贱人!你用了什么邪术!”她想冲过来,却被另一名保安拦住了去路。
林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陆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头里,带着刻骨的恨和某种被撕碎的东西。最终,他猛地甩开试图靠近的陆清漪,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他没有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背——那是一种近乎悲壮的、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的姿态,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在他即将跨出门口那一刻,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有冰冷彻骨、淬着剧毒的声音传了回来,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苏晚,你以为你赢了?这盘棋,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从云端跌进泥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厚重的办公室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他最后的身影,也隔绝了那句充满恶毒的诅咒。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夹杂着心口迟来的、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刚才强撑出的所有冷静和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撑着桌面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