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得对,我必须跑。
可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和寒意。
他们是我的父母,却像饲养牲畜一样,为了姐姐,为了所谓的「家族」,准备榨干我的最后一滴血。
我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我趁爸妈都出门了,再次潜入了地下室。
我必须从姐姐那里知道更多真相。
我推开门,姐姐正醒着。
看到我,她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姐姐,」我直接走到她床边,压低声音,「‘滋养液’是血,对不对?他们现在要用我的血了。」
沈知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我,巨大的悲伤从她眼中满溢出来。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张了张嘴,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太……岁……」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太岁?那是什么?
「共……生……」
「诅……咒……」
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出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
她指了指房间最深处,那个堆满黑土的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墙砖。
「日……记……」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跑到墙边,用指甲抠了半天,终于把那块松动的砖头取了下来。
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一本陈旧、发黄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里面。
封面是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的三个字——沈若兰。
是我太奶奶的名字。
我翻开日记,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光绪三十年,庚子大旱,颗粒无收。夫君携幼子外出寻粮,一去不返。家中仅余我与长女知雅。饥荒肆虐,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吾与知雅濒死之际,于后山偶得一物,状如肉芝,色白,触之温润,破之有血,愈合极快。吾等食之,竟得果腹,体力渐复。」
「此物似有灵性,吾称之为‘太岁’。然,食之三日后,知雅高烧不退,肌肤渐透,可见脏器。吾大骇。太岁托梦于我,言其需与沈家长女血脉共生,方可存活。而其回报,则是保沈家世代富贵,风调雨顺。」
「共生之法,惨烈至极。长女为‘菌母’,需以腐殖土与菌丝养之。次女为‘养料’,需以其血饲之。若无次女,则以父母之血代之,然效用大减。菌母之命,与太岁相连,亦与家族气运相连。菌母活,则家族兴;菌母死,则家族败。」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潦草而疯狂。
「吾悔矣!知雅已非人哉!日日夜夜,与菌物相融,痛苦不堪!而吾次女知慧,日渐枯槁!此非福报,乃世代传承之诅咒!沈家后人,若见此记,速速毁掉太岁之核,或可解脱……」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拿着日记本,手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