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说得对,我必须跑。

可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和寒意。

他们是我的父母,却像饲养牲畜一样,为了姐姐,为了所谓的「家族」,准备榨干我的最后一滴血。

我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我趁爸妈都出门了,再次潜入了地下室。

我必须从姐姐那里知道更多真相。

我推开门,姐姐正醒着。

看到我,她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姐姐,」我直接走到她床边,压低声音,「‘滋养液’是血,对不对?他们现在要用我的血了。」

沈知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我,巨大的悲伤从她眼中满溢出来。

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追问,「你到底是什么?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张了张嘴,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太……岁……」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太岁?那是什么?

「共……生……」

「诅……咒……」

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出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

她指了指房间最深处,那个堆满黑土的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墙砖。

「日……记……」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跑到墙边,用指甲抠了半天,终于把那块松动的砖头取了下来。

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一本陈旧、发黄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里面。

封面是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的三个字——沈若兰。

是我太奶奶的名字。

我翻开日记,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光绪三十年,庚子大旱,颗粒无收。夫君携幼子外出寻粮,一去不返。家中仅余我与长女知雅。饥荒肆虐,易子而食之事屡见不鲜。吾与知雅濒死之际,于后山偶得一物,状如肉芝,色白,触之温润,破之有血,愈合极快。吾等食之,竟得果腹,体力渐复。」

「此物似有灵性,吾称之为‘太岁’。然,食之三日后,知雅高烧不退,肌肤渐透,可见脏器。吾大骇。太岁托梦于我,言其需与沈家长女血脉共生,方可存活。而其回报,则是保沈家世代富贵,风调雨顺。」

「共生之法,惨烈至极。长女为‘菌母’,需以腐殖土与菌丝养之。次女为‘养料’,需以其血饲之。若无次女,则以父母之血代之,然效用大减。菌母之命,与太岁相连,亦与家族气运相连。菌母活,则家族兴;菌母死,则家族败。」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潦草而疯狂。

「吾悔矣!知雅已非人哉!日日夜夜,与菌物相融,痛苦不堪!而吾次女知慧,日渐枯槁!此非福报,乃世代传承之诅咒!沈家后人,若见此记,速速毁掉太岁之核,或可解脱……」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拿着日记本,手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