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厅中顿时起了窃窃私语。我顺势屈膝重重跪在了地上,声音里添了几分委屈,却依旧坚定:“香荷不过是个丫鬟,自然也接触不到这两样,定是有人背后指使!请姑母彻查,还我一个清白!”
贡品黄麻纸是国公府送给柳家小姐专用的,而漱金墨是府里登记在册的东西,只要按册查,自然知道给了谁。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我能清晰听见母亲急促的呼吸声。
这么拙劣,粗糙的技俩,她执掌后宅多年,怎会看不出事有蹊跷?而且她执掌中馈,这样珍贵的东西,给了谁,心里自然清楚。可她沉默片刻,却猛地拍向桌案,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你一个乡下来的孤女,懂什么纸墨之事?把她拉下去!”
我跪在地上,唇角勾起一抹无声苦笑。原来如此,她要舍弃我,保她的好女儿。
我一把推开要上来拉扯我的人,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当今圣上,对巫蛊之术最是痛恨,曾下旨,凡涉巫蛊者,无论主仆,一律论斩!罪重者,诛九族!柳家向来谨守本分,今日这事若传出去,姑母觉得,柳家还能保全吗?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刚才还满脸鄙夷的人,此刻都面露惧色。
林氏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猛地看向春桃,眼神里都是杀意。
没等春桃辩解,林氏就厉声喊道:“来人!把这个偷东西的刁奴拖下去,即刻打死!还有她那几个同屋的,一并处置!”
香荷等人一听,吓得“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拼命朝柳玉珍的方向磕头,哭求道:“小姐!小姐!您知道我们是冤枉的呀!求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吧!”
可她们话还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家丁堵住嘴,拖了出去。凄厉的哭声渐渐远了,前厅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看着春桃被拖走的背影,心里冷笑。
自古巫蛊之术都是大忌。尤其当今圣上因母后便是死于巫蛊,对此事尤恶之,到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地步。
这几个蠢货,竟敢拿这种事陷害我。一旦传了出去,整个柳家都要受牵连。所以,今日之事,无论成与不成,她们都不会有活路。
想出这种法子害人的,可真是狠啊!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柳玉珍,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心虚避过,瑟缩着往后退了半步。
我收回目光,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高门大户里的戏,果然比乡野间,更有看头。
3 母女对峙
那件事后,我被禁足了。院里的丫鬟也重新换了一批,日子平静了许多。
院子之前应该是荒了好些年,刚住进来时,阶前院角满是齐膝的杂草。我便除去杂草,将从边关带回来的种子撒在土里,现下已经出苗了。
禁足期间,我寻了时日把住的屋子细细打扫一遍,连那些破桌烂椅也一一修补,总算有了点住家模样。
这天,我正守着小泥炉给自己熬粥,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循声望去,是柳玉珍,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