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账本，扶着额头，露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
「妈妈说的是，我这两日确实觉得心口发闷，头也疼得厉害。唉，都是因为太思念侯爷了。」我拿起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侯爷离家这么久，音信全无，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想着看看账本，算算家用，忙起来，或许就能少想一些了。」
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丈夫的思念，又把我想管家的动机归结于「为爱消愁」，合情合理。
张妈妈一时也找不到错处，只能干巴巴地劝了几句。
我顺势说道：「还请妈妈转告婆母，就说我只是暂时替她老人家分担一二，等过些时日，我心情平复了，再将钥匙送还回去。」
这话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张妈妈脸色缓和了些，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我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我必须在这「些时日」里，做出点成绩来，让所有人都没话说。
我连着三天三夜没出房门，将所有的账本都翻了个底朝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镇北侯府，表面上看着风光，内里却是个空壳子。
顾长风的俸禄和封地收益，每年加起来有近万两白银，可府里每年的开销，竟然比这还多出三成！
多出来的部分，全都是用的我的嫁妆在填补！
尤其是我的小姑子顾清妍，买一根珠钗就要三百两，做一件衣裳要五百两，简直是把银子当水泼。
而账目上，更是处处都是漏洞。采买的管事，厨房的管事，马夫的管事……层层扒皮，雁过拔毛。
我冷笑一声，把笔重重地拍在桌上。
好啊，真是太好了。
我还愁没有理由整顿内务，你们倒是自己把把柄送上门来了。
3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召集了府里所有的管事。
我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将一本账簿轻轻推到采买刘管事面前。
「刘管事，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上个月采买的五匹蜀锦，账上记的是一千两，可我娘家商号里，最好的蜀锦也不过一百两一匹？」
刘管事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明鉴，小人……小人是一时糊涂啊！」
我笑容不变：「哦？那你倒是说说，府里还有多少像你这样「一时糊涂」的？」
众人噤若寒蝉，一个个脸色煞白。
杀鸡儆猴，效果显著。
我当场罢了刘管事，换上了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一个精明能干的远房表哥。
接着，我颁布了新的规矩。
所有采买必须三人同行，相互监督，且每月账目必须公开，府里上到主子下到小厮，人人都能看。
这一招，直接断了所有人的财路，府里顿时怨声载道。
首先坐不住的，就是我的小姑子，顾清妍。
她气冲冲地闯进我的院子，把一本册子摔在我面前。
「沈明珠！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的月钱减半？还停了我最喜欢的点心和胭脂供应？」
上一世，我为了讨好她，对她有求必应。可她转头就在外人面前嘲笑我，「不过是个浑身铜臭的商贾之女」。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侯爷在前线拼命，我们在后方理应节俭度日。妹妹若觉得委屈，可以去找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