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重合在12点时,它又来了。

毫无征兆地,身体瞬间僵直,比昨晚更快,更彻底。冰冷的麻痹感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眼球再次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只能转向窗户的方向。

月光,惨白如旧,如期而至,像一道冰冷的程序被精准执行。那沉重的、裹尸布般的覆盖感再次降临,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然后,那双苍白的小手,又一次扒住了窗台。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过程。张小雅,那个名叫张小雅的小女孩,拖着残缺的半身,爬了上来,将她那流血的眼洞和裂开的嘴角,贴在玻璃上,对着我,露出那怨毒至极的笑容。

无声的恐怖再次弥漫。但这一次,在极致的恐惧中,我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不同。她的笑容里,除了怨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急切?她的血泪,流淌得仿佛更加汹涌。

她就这么“看”着我,笑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又缓缓沉下去。

身体恢复自由后,我冲到卫生间剧烈地呕吐起来。恐惧和一种莫名的绝望感攫住了我。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她还会来!一夜又一夜,直到……直到那个所谓的“周期”实现?

我不能坐以待毙。

3

第二天,我下定决心,必须寻求专业的帮助。我不再试图用科学解释这一切,它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经人辗转介绍,我联系上了一位姓陈的先生。陈先生约莫五十多岁,穿着朴素,眼神锐利而沉静,不像街上那些故弄玄虚的算命先生。听我语无伦次、惊魂未定地讲完连续两晚的经历,以及工厂的传说和小女孩的故事,他并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带我去那个路口看看,还有你的房间。”陈先生最终说道。

我们来到了厂区大门口。白天这里人来车往,似乎并无异常。陈先生却站在路口中央,闭目感受了许久,又绕着大门走了几圈,不时抬头看看四周的建筑和远方的地势,手指默默掐算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随后,我们上了楼,来到我的卧室。他仔细查看了窗户的位置、朝向,又看了看月光投射进来的角度。当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条马路时,轻轻叹了口气。

“林先生,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陈先生语气沉重,“你这栋楼的位置,正好处于这个‘煞口’的冲射范围之内,而你的房间,又是这栋楼里阴气最重、最容易接收到这种‘负信息’的地方。月圆之夜阴气最盛,午夜子时又是一天中阴阳交错的时刻,你恰好又时运偏低……种种因素叠加,你成了那个‘接收器’。”

“接收器?接收……那个小女孩?”我感到后背发凉。

“不完全是。”陈先生摇摇头,“她只是一个显化的表象,是这股怨气中最强烈、最近期的一个‘执念’。真正的根源,是这个地方的风水格局形成的‘聚阴煞阵’。”

他指着窗外的路口:“你看这条路,直冲厂门,毫无遮拦,在风水上这叫‘路冲煞’,又名‘枪煞’,主血光之灾。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厂区早年为了排水,在地下不同方位埋了七根巨大的铁管,通往下水道。这无意中形成了一个极凶的‘钉头煞’,七根铁管如同七根钉子,死死钉住了这片地的生机,并将地底的阴寒怨气不断勾出、汇聚。路冲煞引祸,钉头煞聚怨、绝户。两者叠加,每隔一段时间,当阴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必须找一个宣泄口,那就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