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作为一个慷慨的丈夫,他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昂贵的珠宝首饰,以及体面的社会身份。然而,他唯独不提供的是爱。他的慷慨,似乎只停留在物质层面,而情感的世界,对他而言,仿佛是一片禁地。
在某些深夜,当酒精微微上头,他会借着几分酒意,指尖温柔却又残忍地描摹着姜黎的眉眼,尤其是那双眼睛,他会低声喟叹:“像…真像…”那语气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怀念,也有无奈。
然而,每当姜黎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时,他又会骤然抽身,恢复一贯的冷清自持,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她的幻觉,从未真正发生过。
他叫她“姜黎”,每一次,那两个字从他薄唇间吐出,都裹着一层薄冰,冻得她心口发涩。她渐渐听出了其中的规律——每当他心情尚可,或是需要她配合扮演恩爱夫妻时,那声调会稍微活泛些,像是在努力透过她,触碰另一个灵魂的温热。而更多时候,那只是一个冰冷的代号,一个属于“顾太太”这个位置的标签,与真正的“姜黎”本人,毫无关联。
她曾经试图挣扎过,在早期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换上明媚鲜艳的衣裙,试图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却被他淡淡一句“不适合你”打回原形。她尝试做自己拿手的辛辣川菜,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只是动了两筷便放下,说:“以后还是按王妈的口味做。”她甚至在一次企业晚宴上,故意与一位欣赏她的年轻总裁多跳了一支舞,试图引起他的嫉妒,换来的却是顾霆在冰冷的车内,在媒体镜头前加倍亲昵地揽紧她的腰,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低声警告:“顾太太,注意你的身份。别学她那些不安分。”
原来,她连“不安分”的资格都没有。
心,是一寸一寸冷下去的,逐渐冻成坚硬的冰壳,包裹着内里尚未完全熄灭的、可悲的火星。
这天下午,王妈吩咐她去书房找一份顾霆遗落的文件。顾霆的书房,如同他的内心世界,是禁地,平素不允许她轻易进入。她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雪松冷香扑面而来。书房内,黑白灰的色调,冷硬而整洁,像极了他这个人,冷静、理性,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文件就放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她拿到手,转身欲走,却不小心碰掉了桌角一摞看似不重要的杂物。她蹲下身整理,手指却在一本厚重的金融年鉴下触到不同寻常的厚度和质感。鬼使神差地,她将那年鉴挪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探究那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秘密。
下面是一沓崭新的合同草案,纸张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气。
最上面一页,“全球品牌代言人”几个字赫然在目,字迹遒劲有力,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刺痛了她的眼。往下看去,是业内顶级奢侈珠宝品牌“Aurora”的徽标,那标志性的光芒四射的图案,显得格外耀眼夺目。而代言人姓名那一栏,清晰地打印着:Jiang Yue(姜月),每一个字母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显得格外醒目。
报酬金额后面的零,多得令人眼花缭乱,需要她细细去数,才能确认那庞大的数字。每一个零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