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碧珠附身退了出去,心底浮起来的惊愕,一时却怎么都消散不了。
往日里小姐对待下人,即便是对那些个粗使婆子也都和和气气,不曾见她动怒过几回。
虽说外面有那些个不知好歹的,胡乱嘀咕什么二小姐性子乖张,但那也只是不着边际的传言罢了,今儿她怎么就……
碧珠心里虽有了团解不开的疑惑,然而小姐吩咐的,她定得照办。
过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千翠院的下人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进了屋,瞧见跪在地上的张妈妈,个个脸上都透出了一丝讶异。
这张妈妈是慕长歌的乳娘,往日在千翠院,慕长歌对张妈妈别提多敬重,把她看成千翠院的半个主子都不为过,如今这是怎么了?
此时慕长歌斜靠在贵妃椅上,修长手指捧着茶盏,却并不着急将其凑到唇边,轻扫一眼张妈妈,语气虽不急不缓,却有着股子不容置喙的坚决:“张妈妈仗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言行不当,如今竟欺到我这个小姐头上来了!让你们来,是要你们看看,这千翠院,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张妈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连呼冤枉:“小姐,奴婢哪里敢欺负小姐啊?小姐心中有气,奴婢本该受着,但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张妈妈喊得真切,有平日得了她恩惠的下人想上前为她说上两句,却在对上慕长歌的目光时生生卡了回去。
这二小姐以往看着柔柔弱弱,今日却不知怎的,看上去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但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慕长歌放下了茶盏,冷喝道:“看来张妈妈是老糊涂了,连自己做过了什么都不记得。既然如此……来人!把这刁奴给我绑到树上,先抽她个二十鞭,看她还能不能想的起来!”
二十鞭一说出口,张妈妈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抽上二十鞭子的确不会死,但却会让人疼到生不如死!
“小姐!冤枉啊小姐!”张妈妈满脸是泪,扑到了地上,“求小姐怜悯!奴婢年老体弱,经不起这二十鞭啊!”
慕长歌垂下视线,轻一扬手,张妈妈立刻便被两名促使婆子给拖了出去。
碧珠心头一紧,慌忙悄声道:“小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府里到处都静的很,张妈妈要是哭闹起来,传到了大夫人和老夫人那边……”
慕长歌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一个下人犯了错,还罚不得了么?”
“奴婢斗胆多言,大夫人那边是疼着小姐的,必定不会责怪小姐,可老夫人那——”
慕长歌手掌轻轻一扬,斩断了碧珠尚未说完的那句。
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年来,老夫人明面上不曾表达过,实际上对她这个孙女是厌恶的。
因为大夫人对她的“偏宠骄纵”,触及到了老夫人最为不悦的点。
如今细细思索起来,慕长歌都很是佩服大夫人的这把软刀子,不光收买了她的人心,更是杜绝了她在慕府能够寻到其他庇佑之处的可能。
“不必担心。”慕长歌望着碧珠,幽深眼眸似一潭清澈湖水,看去只有满池宁静深邃,不见半点莽撞慌乱。
这眼神,无端地便让人心里安定了许多,碧珠压下了心头的慌乱,“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慕长歌微微一笑,随即便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张妈妈满脸惊惶,正在被五花大绑。
慕长歌眉梢轻轻挑起,寻常时候,老夫人从不会注意过她这边,然而今晚,恐怕她平日再如何疏忽千翠院,也必定要赶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