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这天,七岁儿子抱着件羽绒服在我墓碑前哭:
“已经寒露了,妈妈你怕冷,这是我新给你买的鹅绒的,轻薄又保暖,就是不知道下面收快递要不要填地址?”
路过的人都偷偷拍照,说这孩子感情深。
地府这边,我正蹲在孟婆摊旁边等汤,管理员突然冲过来薅我魂魄:
“你儿子是不是疯了!地府没有冬天!他昨天还往烧纸堆里塞秋裤,说怕你在下面冻腿!”
他把我往阳间一扔:
“赶紧回去跟你儿子解释清楚!再这么送衣服,我这儿都快堆成羽绒服仓库了!”
1
我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面镶嵌着我笑意盈盈的照片。
照片前,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我的儿子肖晓。
我才死了七天。
那个被我喂养成福气胖团的儿子,怎么像是被抽干了气,整整缩水了两个号?
一股无名火直冲我的脑门。
“谁让你一个人来这里的?”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刚从地府还阳的阴冷。
肖晓的身体猛地一颤,缓缓转过身。
看清我面容的刹那,他眼里的惊恐化为巨大的、不敢置信的狂喜。
“妈妈?”
下一秒,他疯了似的扑进我怀里,
“妈妈!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的!”
他死死抱着我,
“就算是死了下了地狱,现在能见到你,晓晓也心甘情愿!”
我心头一酸,针扎似的疼。
我将他冰冷的小身子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是意外车祸,脑干损伤,当场死亡。
也好,没什么痛苦。
但我才三十二岁,苏家亿万家产,本想都留给肖扬和儿子。
没想到,到头来连句像样的遗言都没留下。
肖扬是苏家的上门女婿,晓晓是我们的独子,
眼下,他怎么敢让七岁的儿子独自跑到这阴森的陵园来?
“晓晓,爸爸呢?”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怀里的小家伙似乎这才感觉到我的体温,那不是鬼魂的冰冷。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颤抖的小手,轻轻摸上我的脸。
“妈妈……你真的回来了吗?不是晓晓的幻觉?”
我挤出一个笑,握住他的手。
“真的。地府管理员嫌你烧的羽绒服太多了,仓库都快堆不下了,就把我赶回来了。”
提到羽绒服,肖晓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妈妈最怕冷了。”
他小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今天这件,也是最后一件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泪珠就从他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握紧他细得过分的手腕。
“怎么回事?跟妈妈说。”
“咕噜——”
一声突兀的声响打断了我的问话。
肖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我怀里。
“妈妈,我饿了……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火气再次冲上头顶。
“爸爸不管你吗?家里的张妈李嫂呢?”
“爸爸……”
肖晓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落寞。
“爸爸和家里的佣人,都在照顾沫沫阿姨。”
“爸爸说她怀孕了,需要很小心很小心地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