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三个小时,密集的雨丝把别墅的落地窗浇得一片模糊,像蒙了层洗不干净的雾。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滚过的雷声,还有我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地板上散落着我和秦宇的婚纱照碎片——那是我刚才失控摔的。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他身边,可现在看来,那笑容蠢得可笑。茶几上摊着另一些东西,比碎照片更刺眼:一叠秦宇和林瑶的亲密照。
照片里,他们在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下拥抱,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牵手,林瑶脖子上戴着的项链,还是秦宇去年说“出差顺路买的小礼物”送给我的那一条。最下面压着一份合同,标题是“债务承担协议”,右下角“苏悦”两个字签得歪歪扭扭,可我根本没见过这份合同,更别说签字了。五千万,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门锁“咔嗒”响了一声,我浑身僵住,像被钉在了原地。秦宇推门走进来,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那是林瑶惯用的木质香调。他看到客厅里的狼藉,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更没有愧疚,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苏悦,你终于看到了?”
我转头看着他,声音发颤:“为什么……秦宇,我们结婚三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他没回答,反而侧身让开了路。林瑶从他身后走出来,穿着我去年生日买的真丝睡裙,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得意地晃了晃:“苏小姐,你还不明白吗?秦太太的位置,我早就该坐了。”她走到茶几前,把文件拍在我面前,“你名下的公司股权,还有这套别墅,现在都转到我名下了。哦对了,还有那五千万债务,以后就麻烦你自己还了。”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沙发扶手,疼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窗外又响起一声惊雷,震得耳膜发疼,也震得我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我想起半小时前父母打来的电话,他们听说我“欠了钱”,声音都在发抖,妈妈哭着说“悦悦别怕,爸妈帮你想办法”;想起这三年,我为了他放弃了设计院的工作,每天在家做饭、打扫,陪他的客户喝酒到深夜,甚至在他妈妈刁难我的时候,还笑着说“妈说得对”。
原来我做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是一场笑话。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我。我看着秦宇和林瑶相拥的背影,看着这个我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突然觉得无比恶心。我转身走向阳台,雨还在下,楼下的车灯汇成一条流动的光河,模糊又遥远。
我最后看了一眼客厅里那对男女,他们正低头看着文件,笑得那么刺眼。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在心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秦宇,林瑶,若有来生,我绝不再重蹈覆辙!我要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头投下一道细细的光斑。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别墅里那盏让我窒息的水晶灯,而是娘家卧室里熟悉的碎花墙纸——墙上还贴着我大学时最喜欢的乐队海报,书桌上摆着没画完的设计图,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