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真皮沙发上,刚被认回来的陆向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瓷杯底碰触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一声“哒”。
“两个选择。”她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扫过对面衣着华贵的亲生父母,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一,给我100万,我立刻消失,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二,把陆明珠送走。她走,我留下。”
空气瞬间凝固。
秦文玉手里的丝绸帕子绞紧了,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了几下:“暖暖,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明珠她也是……”
“陆夫人,”陆向暖淡淡打断她,唇角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我不是在商量,是在通知。”
陆振华眉头紧锁,试图拿出父亲的威严:“向暖,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明珠毕竟在我们身边十七年……”
“所以呢?”陆向暖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她占了您亲生女儿十七年的人生,享受了十七年陆家大小姐的优渥生活。现在我回来了,让她把位置腾出来,不是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却像软刀子一样扎人:“还是说,在您二位心里,养了十七年的感情,比血脉亲情更重要?如果是这样,那二十万买断,对陆家来说,更划算。”
秦文玉像是被刺痛了,猛地站起来:“不是的!暖暖,妈妈没有……”
“那就做选择。”陆向暖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窗外精心修剪过的花园,“我耐心有限。”
陆振华和秦文玉找到陆向暖的那天,她正蹲在“好再来”饭馆油腻腻的后巷里洗堆积如山的碗盘。
深秋的水冰凉刺骨,混合着油污黏在手上。一盆刚焯过肉的热水泼过来,她躲闪不及,滚烫的温度瞬间浸透薄薄的裤腿,小腿火辣辣地疼。
瓷碗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一地狼藉。
养母黄月娇闻声从柜台后面冲出来,瓜子壳吐了一路,二话不说,扬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在陆向暖脸上。
“作死啊!洗个碗都洗不好!赔钱货!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跟着你那短命鬼姐姐一起死了干净!”
陆向暖偏着头,脸上迅速浮起红印,腿上的灼痛和脸上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她没吭声,只是慢慢攥紧了手里沾满泡沫的脏碗。
黄月娇淬了一口,第二巴掌眼看又要落下。
“住手!”
一道因极度愤怒而尖利颤抖的女声猛地响起。
黄月娇的手腕被人死死攥住。她愕然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质地极好的羊绒大衣、妆容精致的女人正死死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面色沉郁、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
秦文玉甩开黄月娇的手,几乎是扑到陆向暖面前,看着女儿红肿的脸颊和湿透、冒着热气的裤腿,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想碰又不敢碰。
“疼不疼?孩子,疼不疼啊?”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陆振华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挡在了妻女身前,冷冷瞥了黄月娇一眼。那一眼,让撒泼惯了的黄月娇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竟不敢再嚷嚷。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