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黎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凝固成一个惊愕又扭曲的表情。
赵允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妈最先尖叫起来：“黎晴！你疯了？！你干什么！”
我将手里扯烂的蓝色破布扔在地上，一脚踢开，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胸腔那口淤积了两世的浊气似乎终于吐了出去。
我看向脸色铁青的黎娇，又扫过一脸懵的赵允，最后看向我那个永远只会在妹妹欺辱我时装聋作哑、此刻却惊怒交加的母亲。
“这新娘，”我扯出一个笑，冰冷又快意，“谁爱当谁当。”
“我不伺候了。”
不顾身后爆发的第二波更尖锐的咒骂和惊呼，我转身拽下头上可笑的水钻发卡，扔进那堆破布里，径直走向更衣室深处，飞快地换回自己的白T和牛仔裤。
世界从未如此清晰。
拉链拉上的瞬间，我摸到牛仔裤口袋里那枚小小的、冰凉的U盘——里面是昨晚熬夜做完、今天本该交给公司的那份策划案终稿。
辞职。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颤，却不是害怕，是兴奋。
还有工资卡。被我妈以“替你保管”为名搜刮走、却几乎再也没见过的那张卡。
外面传来我妈气急败坏地拍门声：“黎晴！你给我滚出来！反了你了！快出来给娇娇道歉！”
道歉？
我无声地冷笑。
换好衣服，我没有出去，反而悄无声息地挪到更衣室连接后方员工通道的侧门。试婚纱的店是黎娇选的，贵得要死，服务高级，私密性极好。我知道这里有个侧门，前世曾无意间看见店员从这里出入。
外面的人还在骂骂咧咧，估计以为我还在里面赌气。
我轻轻拧开门锁，闪身出去，外面是安静无人的后勤通道。凉鞋踩在水泥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打车，回家。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此刻应该空无一人。
用藏在门口地垫下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幸好，他们还没想起换掉它。
我目标明确，直奔主卧。推开房门，空气中弥漫着我妈常用的那款昂贵香水的味道。梳妆台最下面那个带锁的小抽屉。
我蹲下身，从头发上取下一根最普通的黑色小发卡，掰直，探进锁孔。
前世为了在赵允电脑里找他不忠的证据，我偷偷学过一点皮毛，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细微的“咔哒”声。
抽屉应声弹开。
里面是一些首饰盒、户口本、房产证，以及几张银行卡。
我准确地捏出那张熟悉的，角落贴着一小块褪色贴纸的工资卡。指尖冰凉，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把卡塞进牛仔裤口袋，合上抽屉，恢复原状。
起身，环顾这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华丽，整洁，却没有一丝温度属于我。
没有任何留恋。
拉黑我爸妈、黎娇、赵允的所有联系方式；用手机邮件给直属领导发了辞职信，简单粗暴，无需交代；网上速度订了一张最快出发的动车票，目的地——南方那个以电商和直播闻名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