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棠开时认亲来
天启十四年暮春，京城靖安伯府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碎雪。内院正厅里，沈玉薇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 —— 这是母亲柳氏亲手为她绣的及笄礼服饰，针脚细密，满含疼爱。
“薇儿，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大典，母亲已经请了最好的梳头嬷嬷，首饰也都备妥了，你看看还缺些什么？” 柳氏坐在一旁，眼神温柔地看着女儿。她与丈夫靖安伯萧承嗣成婚二十年，夫妻恩爱，唯一的遗憾便是早年身体孱弱，直到三十岁才生下玉薇，对这个女儿自然视若珍宝。
萧承嗣刚从衙门回来，脱下朝服便大步走进厅内，笑着接过话头：“我的薇儿及笄，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库房里那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就给薇儿用吧，当年我特意寻来的，就等着这一天呢。”
沈玉薇脸颊微红，起身行礼：“谢父亲母亲。女儿什么都不缺，有父母在，便是最好的。” 她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性子温婉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也是萧承嗣夫妇的骄傲。
就在这时，管家福伯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老爷，夫人，府门外有个妇人带着个姑娘，说…… 说要找您认亲，还说…… 还说那姑娘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正厅里的温馨瞬间凝固。柳氏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你说什么？认亲？这怎么可能！薇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么会有其他亲生女儿？”
萧承嗣也皱起眉头，沉声道：“带她们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伯府门前造谣。”
片刻后，福伯领着一妇一女走进正厅。妇人穿着粗布衣裳，面色蜡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包；她身边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裙，身形单薄，却有着一双与柳氏极为相似的眉眼。
妇人一进厅就 “扑通” 一声跪下，泪水直流：“伯爷，夫人，民妇林氏，求您发发慈悲，认下您的亲生女儿吧！这姑娘叫萧清月，十八年前，在城外的育婴堂，是民妇…… 是民妇抱错了孩子啊！”
这话如惊雷般在厅内炸响。柳氏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桌角才站稳，声音颤抖：“你胡说！当年我生产时，全程都有稳婆和丫鬟在旁，怎么会抱错孩子？”
林氏哭着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襁褓，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布料已经泛黄：“夫人，您还记得这个吗？当年您生下女儿后，稳婆说孩子体弱，暂时放在育婴堂调养几日，民妇那时在育婴堂帮工，不小心把您的女儿和我家的孩子抱错了。这襁褓是您女儿出生时裹着的，上面的海棠花，是您亲手绣的啊！”
柳氏的目光落在襁褓上，浑身一震。那海棠花的绣法，是她少女时最擅长的，当年生产前，她确实亲手绣了这么一个襁褓，只为给孩子一份念想。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襁褓，却又猛地收回，看向沈玉薇，眼中满是慌乱：“薇儿，你……”
沈玉薇也愣住了，她看着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又看看父母苍白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些年父母的疼爱历历在目，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