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好？为我好就是把我逼疯吗？为我好就是让我连喘口气都觉得罪恶吗？”林薇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决堤，像洪水一样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你知道我每天活得有多累吗？我害怕考试，害怕出错，害怕让你失望！我甚至害怕活着！”
母亲愣住了，随即冷笑：“真是白养你了！不知感恩的东西！要不是我严格教育，你能有今天的好成绩？你能被老师重视？能被人羡慕？”
“那我宁愿不要这些！”林薇嘶喊着，眼泪终于决堤，“我宁愿你把我当个人看！而不是你的成绩制造机！”
“反了你了！”母亲扬起手，狠狠扇了林薇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时间仿佛静止了。林薇愣住了，母亲也愣住了。这是母亲第一次动手，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震惊了。
林薇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出家门。她没有目的地奔跑着，泪水模糊了视线，风吹在火辣辣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
6. 救赎
林薇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停在了学校教学楼底下。她抬头望着这座熟悉的建筑，这里是她获得无数荣耀的地方，也是她承受无尽压力的地方。夜色中的教学楼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吞噬了一代又一代学生的梦想和青春。
她一步步走上天台。风很大，吹干了她的眼泪，也吹乱了她的头发。从天台望下去，操场上活动的学生们像一个个小点，渺小而又自由。林薇想起小时候，母亲带她去公园放风筝。那时母亲总是笑着，说她快乐就好。风筝在空中飞舞，像一只真正的小鸟，那么自由，那么快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愛变成了分数和排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价值只能用成绩来定义？
林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母亲给的监控手机。她打开录音功能，轻声说：
“妈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这个。如果你听到了，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但我真的累了。我一直努力成为你的骄傲，但我永远达不到你的要求。对不起，我选择结束这场永远赢不了的比赛。”
警笛声由远及近，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林薇看见班主任李老师急匆匆地跑进教学楼，看见几个同学在指指点点地议论，脸上带着好奇和恐惧的表情。
最后，她看见了母亲。那个身影跌撞地穿过人群，疯狂地冲进教学楼入口。母亲的衣服凌乱，头发散乱，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精致和强势，就像一个普通的、心碎的母亲。
“薇薇！不要！”母亲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嘶哑而绝望，“你下来！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逼你了！”母亲哭喊着，慢慢靠近，“我们回家，好不好？你想做什么都行，不学习也行，妈妈只要你活着...”
林薇缓缓转身，看到母亲被一位警察拦在安全距离外。母亲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
“妈妈，太晚了。”林薇轻声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已经不会笑了。”
“妈妈会帮你！会学着改！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母亲几乎跪倒在地，声音破碎，“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就在这时，林薇的班主任李老师悄悄从另一侧靠近，一把抱住了她。林薇没有挣扎，只是无力地靠在老师怀里，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李老师的怀抱很温暖，有一种母亲从未给过的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