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我摔碎的那只杯子,它被人用胶水一点一点的粘了起来,但因为有些碎片太小,找不到了,就显得杯子表面有点坑坑洼洼的,但看得出来,粘的人花了好大心思。

“你是傻子吗?这玩意粘起来不扎手吗?”我多想把杯子拿下来细细观赏,但我又忘了,我已经是鬼了,手直接穿过了柜子。

顺着手的方向往杯子后面望去,是我和他的合照,脸颊已经因为病情瘦的凹进去的我戴着帽子和他靠在一块,红色的背景显得氛围格外的喜庆,如果我不是在病床上就好了。

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下床走路了,只能在病床后方草草搭上一个红色幕布,拍下这张照片,原本…这是要用来当我们的结婚照的,但在拍完这张照片的第二天,我就离开了。

好可惜,就差一点就能成为你的妻子了。

照片的背后是更多照片,不同时期的我们凑在一起笑得开怀,我很喜欢拍立得,他就给我拍了很多很多拍立得,现在全放在这个展柜里,每一张的我都是如此的鲜活,有些甚至我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他们说,爱人摄影机里的你,就是他眼中的你,陈望升,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原来你眼里我是那么鲜活明媚。

照片下面的那个展柜,展示的是我送他的礼物,有些礼物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其中我看到了一支钢笔,那是我小学的时候送给他的,他就一直用着,一直到我去世之后,他才将钢笔展示在这里。

在礼物这一层,最突兀的,是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还带着血迹的纸,我知道是什么,是我在抢救室,在回光返照的时候,问医生拿了纸和笔,给他写下的‘我好难受阿升,我可能真的要先走了,对不起。’但因为那个时候意识不清醒,写出来的字其实不能看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到我的意思。

凑近去看那张纸条,发现下面多了一行字,是他写的‘冉冉,你离开了,我在整理你遗物的时候,发现你给我留下的东西好少啊,你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怎么就那么一点,都没有办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你的遗物。’纸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

“对不起,没能答应你活下来,对不起阿升。”我不敢想象他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得多难受,爱人给他留下的不多,最后一样东西,是一张和爱人天人永隔的纸条。

最下面的柜子是我们之间来往的书信和传话的便签纸,小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我们有时候会用便签纸来和对方聊天,上大学的时候,虽然有手机了,但还是会保留写信的习惯,因为我说,至少书信还能留下实物,没想到变成了我给他留的遗物。一堆的信里面有几封信我没见过,上面也没有盖邮戳,就算盖了邮戳也不能寄出去,因为信封的收件人写的是——天堂的冉冉

我不忍心再去看这些关于我们的一切,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不要难过,我回来了。

转过头想要去找陈望升的身影,发现他在厨房做饭。“刚刚忘记说你了,你这吃饭也太晚了,对胃...不是哥,你就吃这个?你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能吃得饱吗?”我刚想下意识嘱咐他要早点吃饭,就看到他锅里那一小锅的白粥,这不笑话吗?这我都不够吃,而且还没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