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陡然拔高,尖利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不重要!」
我厉声打断她,积压的怒火和恐惧终于找到了出口,
「重要的是弟弟现在高烧不退快要死了!而你说我身上有邪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突然捂住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呜咽。
「小槐啊……奶奶……奶奶这都是为了咱们一家人才这么做的!是没办法啊!」
她瘫跪在地上,哭喊声里带着一种让人心烦意乱的绝望。
「为了全家人?」
我的心狠狠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什么叫‘这么做’?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问了!算奶奶求你了,别再问下去了!」
她抬起头,老泪纵横,脸上是真正的恐惧,
「再问下去,我们全家都要遭殃!都要死!」
就在这时,「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邻居粗哑的嗓音隔着薄薄的门板传进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
「沈家大婶!今晚村口祭祖仪式,老规矩了,你们家必须到场!可别晚了!」
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愣了一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
表情瞬间切换回平日里那种不容置疑的严厉。
「小槐,快去换身素净衣服!祭祖是大事,别磨蹭耽误了时辰!」
她的语气转变之快,仿佛刚才那个崩溃哭诉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换衣服?」
我心里冷笑,
「又想把我支开,好去折腾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我嘴上假装应了一声:
「知道了。」随即转身进了里屋。
一锁上门,我立刻扑向奶奶那只从不让人碰的老旧木箱。
箱子上那把铜锁早已锈迹斑斑,我掏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剪刀,插进锁缝里用力一别——「咔哒」一声,锁扣应声弹开。
箱子里空空荡荡,只躺着一本页面泛黄、边缘卷曲的日记本。
我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奶奶年轻时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神婆言,槐树通灵,有求必应,然代价沉重。沈家每代,须献一替身,方可保平安……」
我飞快地向后翻,心脏狂跳,
直到最后一页,一行更加潦草、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字,狠狠砸进我的眼里:
「替死娃娃一经选定,万不可更易。若强行替换,必触怒槐灵,降下灾祸,无人可逃。」
我的双手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所以……我生下来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替死娃娃?」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枯瘦的手猛地搭上我的肩膀。
耳边响起奶奶毫无温度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
「小槐……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骇然回头,发现奶奶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脸色阴沉。
「既然事已至此,」
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令我陌生的决绝和疯狂,
「那今晚的仪式,就由你代替你弟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