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股脑儿往上涌,撞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水晶吊灯泼下的光太亮,晃得眼前全是重影。空气里那些昂贵的香水味、甜腻的糕点香,还有冰镇香槟咝咝冒起的凉气,混成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死死糊在我鼻腔上,闷得喘不过气。
我用力掐了下手心,尖锐的痛感猛地刺进来,才算把那股眩晕劲儿压下去点儿。
今天是我生日。沈确送的礼服掐得太紧,勒得肋骨生疼。我端着杯气泡水,冰块在杯壁撞出细微的轻响,目光下意识地穿过衣香鬓影,去找那个身影。
找到了。沈确就在几步开外,侧对着我。裁剪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肩宽腰窄,下颌线绷得冷硬。
下一秒,一个穿着月白丝绸礼服的女人端着酒杯,高跟鞋似乎绊了一下,身体软软地朝他那边歪过去。
是苏晚。
沈确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手臂一抬便稳稳扶住了她的小臂。苏晚抬头看他,眼波流转,脸颊飞起一层薄红,唇角的笑意娇怯又依赖。
“沈总……”声音不大,但那股子糖分,隔着几米远都化不开。
我喉咙里猛地一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指尖冰凉,冰水杯壁的寒气蛇一样钻进骨头缝里。
胸口那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掏了一把,空落落地发冷。
就在这时,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
不是灯光,是浮在空气里的……字?
一行行扭曲跳动的发光字符,像疯了一样从苏晚和沈确接触的地方弹射出来,蝗虫般瞬间布满视野:
【嗷嗷嗷!扶了扶了!男主扶女二了!】
【稳了稳了!男主果然爱的是我们晚晚!女主快自觉退散吧!】
【剧情点get!女主误会开始!】
【心疼晚晚宝贝差点摔倒,男主男友力max!】
【楼上懂什么?沈确刚才不是在扶她,他是想捡晚晚掉地上的玉佩!】
【对对对!那块玉佩是晚晚妈妈遗物!沈确心里只有晚晚!】
【前方高虐预警!女主三天后会被绑架撕票,惨!】
【活该!谁叫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是!恶毒女配赶紧死!给我们晚晚让路!】
【嘻嘻,坐等三天后女主下线!】
那些字燃烧着,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狂欢,狠狠烙进我视网膜深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神经上。
绑架?撕票?
恶毒女配?占着茅坑不拉屎?
三天后……死?
脑子嗡嗡作响,混乱得像一团被猫抓烂的毛线。我看到沈确似乎低头问了苏晚一句什么,苏晚摇摇头,手却还搭在他臂弯里。沈确的目光终于朝我这边扫了一眼,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
冰冷。审视。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那块玉佩……遗物……他心里只有晚晚……
弹幕的叫嚣还在滚动,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我死死攥着杯子,骨节白得吓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不是伤心,是某种更尖锐、更恐怖的东西。
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那个不自量力的恶毒女配。原来他扶她,是因为她掉了妈妈给的玉佩。
原来我的结局,写在三天后冰冷的绑架撕票里。
尖利的笑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猛地剪开了周遭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