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囚笼星空
凌薇指尖的油画颜料已经干涸成块,像她眼底凝固的光。别墅落地窗外是深秋的梧桐,金黄叶片被寒风卷着贴在玻璃上,很快又被佣人擦拭干净,连一点痕迹都不肯留下,就像这座牢笼里不允许存在任何不属于厉沉舟的东西。
门锁转动的声响让她浑身紧绷,颜料刮刀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厉沉舟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昂贵的定制西装裹挟着寒气,停在她身后。
“画完了?”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视线落在画布上那片未完成的星空 —— 那是凌薇唯一敢画的题材,没有人脸,没有回忆,不会触动他任何敏感的神经。
她没回头,指尖攥得发白:“厉总,您说过今天让我……”
“让你去看画展?” 厉沉舟轻笑一声,俯身从她耳边掠过,气息冷得像冰,“凌薇,别忘了你在这里的身份。苏晚生前最喜欢的画展,凭你也配去?”
苏晚。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每次刺入都让凌薇心口抽痛。她从未见过这位传闻中温柔美好的女子,却因为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被厉沉舟从破败的画室里拖出来,囚在这座镀金牢笼里三年。
“我父亲没有害她。” 凌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的韧性,这是她三年来唯一没被磨掉的东西。
厉沉舟的手猛地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他的黑眸深不见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恨意:“没有?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挪用厉氏资金,我母亲不会急病去世,苏晚也不会为了找我,在雨夜出车祸!”
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肤,凌薇疼得蹙眉,却不肯示弱:“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
“证据?” 厉沉舟突然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甩在画布上。照片里的苏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向日葵花田笑,眉眼间的温柔确实与凌薇有几分相似。
“你现在站的位置,你穿的衣服,甚至你今天梳的发型,都是她喜欢的。” 厉沉舟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凌薇,你活着就是证据 —— 替你父亲赎罪,替苏晚填补我身边的位置,这就是你的价值。”
他转身走向酒柜,倒了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把它喝了,然后去楼上等我。记住,用苏晚最喜欢的香水。”
凌薇看着那杯猩红的酒,忽然想起三天前她试图逃跑的事。那天她藏在送货的货车里,却在驶出别墅区时被拦下。厉沉舟没有打她,只是把她带到地下室,看着她亲手毁掉自己画了半年的《破晓》——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想逃离这里的勇气。
“我不喝。” 她后退一步,撞到画架,未完成的星空画布倾斜,颜料碎屑簌簌落下。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走过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红酒强行灌进她嘴里。辛辣的液体呛得她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却被他用指腹粗暴地擦掉。
“别给我装可怜。”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动作却带着惩罚的意味,“你父亲当年害我家破人亡时,怎么没想过可怜?苏晚躺在医院里抢救时,怎么没人可怜她?”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佣人进来汇报,说顾医生来了。
厉沉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松开凌薇,整理了一下西装:“让他在客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