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皮囊,看清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意图。“用孩子,逼我负责?”

来了。审问和试探。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苍白脆弱,唯有眼神亮得执拗。我轻轻吸了口气,腹部伤口被牵扯得微痛。

“商总以为我在演戏?”我扯了扯嘴角,弧度苦涩又带着点嘲讽,“赌上我和孩子的命,演一场给媒体看的大戏?就为了……攀附你商家的门楣?”

我垂下眼帘,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八月前的那晚,你说‘别怕,我会负责’。我信了。这八个月,我守着这句话,没找过你,没想过用孩子换取什么。甚至今天之前,我都没想过要打扰你。”

我抬起眼,直视他,眼里有恰到好处的破碎和被迫豁出去的倔强:“可是商总,你的‘负责’就是一张支票和一句警告?就是眼睁睁看着我和孩子成为全城的笑柄?如果我不抓住你,不把话说破,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孩子被悄悄带走,而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的指控并不激烈,甚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却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过去。

商北琛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大概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带着控诉地质问过,尤其是关于“承诺”和“负责”这类他或许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的字眼。

他看着我苍白却执拗的脸,视线滑过我因干燥而起皮的嘴唇,最终落在我依旧平坦却空荡了许多的腹部位置。那里,曾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激烈地存在过。

病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良久,他才沉声开口,避开了我的问题,却给出了一个暂时的答案:“孩子会留在你身边。”

我心头猛地一松,但警惕未消。这么容易?

“媒体那边,商家会处理。不会再有任何不利于你的报道。”他继续道,语气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但细听之下,似乎又藏着一丝别的什么,“你安心在这里休养,需要什么,告诉林助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会每天过来。”

最后这句话,不像关心,更像是一种宣告和监督。

他说完,没再看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瘫软在枕头上,后背惊出一层冷汗。第一回合,似乎暂时稳住了孩子,但商北琛的态度晦暗不明,远不是一句“负责”就能简单概括的。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

媒体上关于那场街头早产的报道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网络上偶尔有些零星的猜测,也很快沉寂下去。商家的公关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我住在顶级配置的套房里,有最好的医生护士照料,饮食精致无比,各种补品源源不断地送来。商北琛确实每天都会出现,有时是上午,有时是晚上。

他话很少,来了通常是看看孩子——那个被取名“商念珩”的小家伙,就在隔壁房间,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看孩子的眼神很复杂,有关注,有审视,还有一种初为人父的、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也会问我恢复情况,语气总是平淡的,甚至有些生硬。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在缓慢地、极其细微地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