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漫不经心的扫过李慕然泛红的眼角，眉心微拧，但是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淡然开口：“李慕然，十年未见，你怎么把自己糟践成这幅样子？”
李慕然脸色一僵，被林竟泽背叛的余怒未消，脱口反讽：“是，比不得贺总，当年人人欺凌的卑贱私生子，如今倒把正统的继承人踩在了脚下，还笑到了最后。”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微滞，贺池身边两个带着墨镜的保镖神情也变得紧绷起来。
李慕然立刻有些后悔，对方说的是事实，自己的确狼狈，还无能地迁怒于他。贺池的出身是他无法选择的痛处，自己是当年少有的几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如今自己是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下场，竟还拿这些话来刺他，实在难看。
但是对着这个曾经的小尾巴，自己道歉的话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贺池脸色如常，只是凤眼微眯，他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李慕然几乎瞬间就闻到了贺池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
“卑贱私生子...”贺池缓缓重复这几个字，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原来学长也是这么想的？”
“也是，学长当年帮我，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和我的出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句话，一瞬间便让邹辰回想起学生时代。
贺池，H市首富贺冠林的私生子，比自己小两岁，两人曾就读同一所私立中学，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没少受到欺凌，李慕然也早有耳闻，只是不甚关注。
直到李慕然偶然一次路过学校后门，看着几个少年把一个瘦弱苍白的少年围在墙角，水气球砸在他身上，白衬衫瞬间湿透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的肩胛骨犹如蝶翼，额发濡湿凌乱地半遮住低垂的凤眼，脸色异常的白，嘴唇却红的妖异。
李慕然鬼使神差地出声呵退了那几位少年。
李慕然承认自己当时见色起意，多过见义勇为。
自那以后，贺池就如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高考结束那天，这位已然高二的少年还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说以后要考和他一样的大学，李慕然只是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并没有当真。
后来，他听说贺家把这位私生子送去了国外留学，在贺冠林死后，贺家乱成一锅粥，这位私生子却杀了回来，以雷霆手段趁机上位，笑到了最后。
而自己为了林竟泽和家里决裂，甘于做一个小煮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了。
贺池看着他这副陷入回忆有所动容的样子，眼底那丝强撑的冷漠终于决堤，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委屈和痛楚。他缓缓低下头，额前一丝不染的碎发垂落，眼眶泛红，竟与记忆中的少年又重合了。
“李慕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再也不复刚才的冷硬，“十年了。”
“这十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贺冠林为了给他的草包儿子扫除障碍，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到国外，我像一条丧家之犬，语言不通，水土不服。”
他抬起眼，眼神破碎：“我一个人躺在公寓，发着四十度的高烧，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强撑着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忙着参加社团活动，回头再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