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卫站在后厨的小屋里，呼吸变得急促。女老板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盯着他，带着几分困惑，几分警惕。
“是你，原卫！！！”她突然认出了他，声音里带着惊讶，却没有丝毫愧疚。
原卫的右手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那道鞋跟留下的印记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本想大声质问，想让她为昨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
女老板没有立即回答。她擦了擦手，示意原卫坐在角落的一把木椅上。小屋不大，四周堆满了装橘子的板条箱，空气中弥漫着柑橘类水果特有的清新香气。
“你先坐下，”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你看上去状态不好。”
原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仍在发抖，不仅是由于愤怒，还有安眠药效未完全消退的虚弱。他勉强坐下，目光却不离女老板半分。
“昨天...”女老板叹了口气，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我很抱歉。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原卫几乎要笑出声，“你用高跟鞋跟把我的手钉在柏油路上，像钉一只蝴蝶标本，然后心满意足地走开。这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女老板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叫林橘，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她顿了顿，“你昨天躺在路中央，差点被一辆货车撞到。我是在救你。”
原卫愣住了。他努力回想，但记忆只停留在吞下安眠药的那一刻，之后的片段如雾中看花，模糊不清。
“你吃了什么？安眠药？”林橘问道，见他点头，继续解释：“你躺在路中间，货车司机根本没看见你。我情急之下，只能用鞋跟固定你的手，把你拖到安全的地方。可能用力过猛了，但当时没有选择。”
原卫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忽然意识到那确实更像拖拽造成的擦伤，而非单纯的穿刺伤。
“那你为什么...后来就那么走了？”
林橘苦笑：“饭店那时正忙，我确认你安全后就回去工作了。等我再出来找你，你已经不见了。”她指了指原卫手上的伤，“我本想带你来处理伤口的。”
原卫沉默了片刻。愤怒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迷茫的沙滩。他回忆起昨天那种无力感，那种被全世界注视的羞耻，但也有了新的视角——或许那些路人不是在嘲笑他，而是在关心一个躺在路中间的人？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原卫最终喃喃道，“我以为你是...”
“一个变态？”林橘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能理解。从你的视角看，确实很诡异。”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呼喊声：“老板！客人点了橘子炖鸡！”
“就来！”林橘回应道，然后转向原卫，“你吃过东西了吗？看样子你需要补充能量。”
原卫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近二十四小时未进食了。安眠药的作用加上长时间的匍匐前进，使他精疲力竭。他点了点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林橘迅速起身，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几个橘子，剥开一个递给他：“先吃点这个，糖分能让你感觉好点。我去做点吃的，你就在这里休息。”
原卫接过橘子，机械地将一瓣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带着微微的酸味，奇妙地缓解了他的不适。他静静地坐着，听着前厅传来的嘈杂声和林橘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内心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林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了。面上铺着嫩黄的鸡蛋丝、几片火腿，还有切得细细的橘子皮丝，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试试这个，橘子鸡蛋面。是我的特色菜。”她把碗放在原卫面前，递过筷子。
原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筷子。第一口面下肚，暖意从胃部扩散至全身，他似乎能感觉到能量在一点点恢复。
“谢谢。”他小声说，不敢看林橘的眼睛。
“不必谢。毕竟我也有责任。”林橘拉过椅子重新坐下，“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吃安眠药？”
原卫的手顿住了。面汤的热气氤氲上升，使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许久，他才低声说：“工作丢了，女朋友走了，租的房子到期了。感觉...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林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昨天是我二十五岁生日。”原卫苦笑道，“没有人记得，包括我自己。直到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才想起来。然后就觉得...何必呢？就吞了药片。”
“但你只吃了一片。”林橘指出。
原卫点点头：“后来怕了。想起父母虽然离得远，但总会伤心的。就吐了出来，但可能已经吸收了一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前厅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了，只剩下小屋内橘子清香和面汤的热气。
“你知道吗，”林橘终于开口，“五年前，我也曾经像你一样，觉得走投无路了。”
原卫抬起头，有些惊讶。
林橘笑了笑，眼神变得深远：“那时我丈夫刚因车祸去世，留给我一大笔债务和这家快要倒闭的饭店。每天醒来，我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她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着：“直到有一天，我决定结束一切。我走到江边，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然后一个老人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橘子，说：‘姑娘，吃点甜的吧，生活已经够苦了。’”
“就因为这个？”原卫轻声问。
“不全是。”林橘把剥好的橘子分一半给原卫，“更重要的是他接下来的话。他说：‘你看这橘子，外表普通，剥开来却有可能甜有可能酸。但你得剥开它，才知道是什么味道。生活也是这样，你得继续活下去，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原卫凝视着手中的橘子，忽然明白了昨天那棵橘子树为何给了他如此大的安慰。
“从那以后，我决定把饭店改名为橘子饭店，主打橘子相关的菜式。”林橘继续说，“不只是为了纪念那个老人，更是提醒自己，生活需要被‘剥开’，才能知道内在的味道。”
吃完面后，原卫感觉好多了。林橘检查了他手上的伤，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她说，“后面有个小仓库，有张临时床铺。等你恢复些力气再走。”
原卫本想拒绝，但一阵倦意袭来，他只好点头同意。
仓库很小，堆满了食品箱和饭店用品，但角落里的确有一张简易床铺。原卫躺下后，立刻被倦意淹没，沉沉睡去。
这一次，没有安眠药，他却睡得格外香甜。
原卫醒来时，已是傍晚。橘红色的夕阳从小窗斜射进来，在堆叠的箱子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坐起来，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手上的伤也不再那么疼痛。
他走出仓库，发现饭店已经打烊了。林橘正在擦桌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感觉怎么样？”她问道，脸上带着关切。
“好多了。”原卫诚实地说，“谢谢你的帮助...和那些话。”
林橘笑了笑：“饿了吗？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原卫本想拒绝，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两人都笑了。
这次林橘做了橘子炒饭和一道他从未尝过的橘子排骨。两人坐在小店角落的桌前，边吃边聊。
“你的手艺真好。”原卫由衷赞叹道，“这道橘子排骨，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肉质酥软，真是奇妙的味道。”
林橘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我自创的菜。花了三个月才调出最佳比例。”
聊到烹饪，林橘似乎变了一个人，神采飞扬，充满热情。原卫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知不觉吃了两大碗饭。
饭后，原卫主动帮忙清洗碗筷。林橘没有拒绝，两人并肩站在小厨房里，气氛莫名地温馨。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橘一边擦盘子一边问。
原卫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先找个便宜的地方住下，然后再找工作吧。”
林橘放下手中的盘子，若有所思：“实际上...我最近正好需要个帮手。饭店生意越来越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可以在这里帮忙，后面小仓库可以整理一下住人。”
原卫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担心我吗？我们才认识一天，而且是在那种情况下。”
林橘笑了起来：“我相信能对着一棵橘子树倾诉苦闷的人，本质不会坏。再说，”她眨眨眼，“你的吃相告诉我，你是真心欣赏我的菜，而不是敷衍。”
原卫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机会来得太突然，但他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或许是一个转折点。
“我可以试试。”他终于说，“但我对餐饮业一窍不通。”
“可以学。”林橘简单地说，“最重要的是用心和耐心。这两点，从你今天能安静地听我讲故事，我就知道你有。”
于是原卫留在了橘子饭店。
头几天很是艰难。原卫从未在餐饮业工作过，连最基本的端盘子都不利索，打碎了好几个碗碟。后厨的工作更是复杂，他只能从最简单的洗菜、剥橘子开始。
但林橘出乎意料地耐心。她一点点教他刀工、火候、调味，甚至是如何与客人交流。原卫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一周后，原卫已经能熟练地端盘收盘，基本不会出错。两周后，他学会了切菜而不伤到手。一个月后，他已经能独立做出几道简单的菜式，包括那碗让他重获能量的橘子鸡蛋面。
更重要的是，他在与客人的交流中找到了乐趣。听常客讲故事，看一家老少围坐一桌共享美食，甚至只是为疲惫的上班族提供一顿温暖的晚餐，都让他感到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一天打烊后，原卫正在擦桌子，林走过来，递给他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原卫疑惑地问。
“你的工资。”林橘笑着说，“你这一个月辛苦了，应该得的。”
原卫打开信封，惊讶地发现里面的数额远高于他们的约定。
“这太多了。”他试图退还一部分。
林橘摇摇头：“你值得这些。不仅因为你的工作，还因为你提出的外卖服务建议，让这个月的利润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原卫这才收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他第一次因工作而获得如此直接的肯定。
当晚，原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想起一个月前那个绝望的自己，几乎无法认出。生活确实像橘子，必须剥开苦涩的外皮，才能尝到内里的甜美。
第二天，原卫休息。他决定回原来的出租屋收拾剩下的行李。路上经过那段柏油路，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曾经被“钉”在那里的地方，不禁莞尔。
收拾完东西后，原卫在街角的花店买了一小盆橘子树苗。回到饭店时，林橘正在准备开业。
“这是什么？”看到树苗，她惊讶地问。
“礼物。”原卫说，“谢谢你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我想我们可以把它种在后院，等它长大了，就能用自己种的橘子做菜了。”
林橘的眼睛微微湿润，接过树苗，轻声说：“谢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两人一起将树苗种在后院的小空地上。阳光洒在嫩绿的叶片上，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日子一天天过去，橘子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原卫的创新建议不断被采纳：他设计了外卖菜单，引入了线上订餐系统，甚至还为饭店开设了社交媒体账号，分享每日特色菜和烹饪小贴士。
林橘教原卫更多烹饪技巧，而原卫则帮助林橘更好地经营饭店。两人形成了默契的合作伙伴关系。
一个雨夜，饭店即将打烊，一位老人冒雨进来避雨。原卫认出这就是林橘曾经提到的那位送她橘子的老人。他热情地招待老人，为他端上热腾腾的橘子茶和刚出炉的橘子蛋糕。
老人离开后，林橘对原卫说：“你知道吗？今晚你做的，正是当年老人为我做的。这是一种传承。”
原卫忽然明白了什么。生活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苦难，更多的是机会——去理解、去成长。
……几个小时后，原卫来到了橘树旁。
橘树啊，橘树啊~~盯着一个彩色的印迹，从里面掏出来一本graskmpel（无敌天下第一谁人不识君的特殊）功法。欲知下话如何，且听下话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