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恒，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来这里，特别可笑？”
刺耳的声音来自张昊，他搂着我前女友林菲菲的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只误入奢华宴会厅的流浪狗。
今天是大学同学毕业三周年的聚会，地点在东海市最顶级的“云顶”酒店。我承认，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脚上那双一百块的帆布鞋，与这里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确实格格不入。
“张昊，别这么说。”林菲菲娇嗔地推了他一下，语气却听不出一丝责备，反而带着几分炫耀的甜蜜。她转头看向我，目光里是我熟悉又陌生的怜悯，“古恒，你能来，我们都挺意外的。听说……你的公司破产了，还欠了不少钱？没关系，有什么困难跟同学说，大家能帮的都会帮。”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一年前那个雨夜，我倾尽所有创办的游戏公司资金链断裂，四处求告无门。林菲菲就是在那晚，拖着行李箱，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古恒，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然后，她坐上了张昊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消失在雨幕中。
张昊，我们大学时的同学，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从大一开始就对林菲菲穷追不舍。那时，他对我来说只是个跳梁小丑。可现在，他是胜利者。
我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昊已经再次发难。
“帮？菲菲你就是太善良了。”他捏了捏林菲菲的脸，然后用下巴指着我，“古恒，我听说你现在在送外卖？挺好，自食其力。不过今天这顿饭，人均三千八，你那点工资，怕是半个月白干了。要不这样，我做东，这顿算我请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了。”
哄笑声再也无法压抑，在整个包厢里炸开。
一个叫王兵的同学更是添油加醋：“昊哥大气！古恒，还不快谢谢昊哥？当年你可是咱们系的学霸，谁能想到现在混成这样。”
“是啊，读书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认清现实。”
“菲菲的选择才是最明智的。”
林菲菲享受着众人的吹捧，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看着我，眼中最后一点旧情似乎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滑稽戏。
然后，我笑了。
我的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包厢里喧闹的气氛。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诧异地看着我。
张昊眉头一皱：“你笑什么？被我说中心事，疯了？”
我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一群连云顶酒店会员卡都没有的人，在这里讨论谁请客，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张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古恒，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以为云顶是谁都能来的地方？告诉你，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是我爸的朋友！我订这个包厢，一个电话的事！”
“哦？是吗？”我语气平静，“那你打电话问问你爸的朋友，这个‘天上人间’特级包厢，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订到的。”
“天上人间”是云顶酒店最顶级的包厢，从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