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银光急速闪烁了几下，然后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黑色瞳孔，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茫然和……一丝解脱？
“呃……”赵海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身体晃了晃，然后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几片枯叶。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地面。
林风握着剑柄，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剑尖还在滴血。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有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我……杀了赵海？
我杀了同门师兄？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他。他杀了人！在宗门内！杀的还是师兄！完了！一切都完了！执法堂的铁律，残害同门者，废去修为，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这极致的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瞬间，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流遍全身。
一股暖流。
一股精纯、温和、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如同甘泉，突兀地从他小腹丹田处升起，瞬间驱散了因走火入魔和恐惧带来的所有冰冷、疲惫和伤痛！这股暖流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抚平他混乱的气血。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之前因突破失败而隐隐不稳的炼气七层境界，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竟然彻底稳固下来，甚至……隐隐有了一丝精进！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原本因寿元将近而有些晦暗的生命之火，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强大的燃料，猛地旺盛燃烧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活力的感觉充斥全身。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林风猛地低头，看向地上赵海那迅速失去温度、变得灰败的尸体。一个冰冷彻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延寿！
他……他刚刚，延寿了！
虽然无法精确感知增加了多少，但那种生命本源被补充、被强化的感觉，绝对没错！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从林风喉咙里挤出。他踉跄着后退，手中的“秋水”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血花。
他杀死了赵海，然后……他获得了……寿命？
这怎么可能？！这违背了天道！违背了常理！
他猛地想起了乘黄被拖走时，那冰冷的声音：“你会后悔的。”
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境：自己化为枯骨，乘黄立于尸山之上冷笑。
想起了那本残破《异兽志》上，关于乘黄寥寥数语的记载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句模糊不清、如同诅咒般的古老箴言，他当时只当是荒诞传说，未曾留意……
“……背主者，天道厌之，以血为引，以命为薪，永堕无间……”
以血为引！以命为薪！
林风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一股比刚才杀死赵海时更甚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这不是诅咒！
这是……天道誓言的反噬！
他献祭了乘黄，背弃了救命的因果，于是……天道剥夺了他自然死亡的权利！想要活下去？可以！用别人的命来换！用同类的鲜血和生命，作为他苟延残喘的薪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