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动容，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再次出门去。
感激是真切的。
他救了她，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将她拉回人间。醒来后茫然无依的恐惧，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了着落点。
这份恩情，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让她下意识地想靠近这份温暖，想依赖这份可靠。
可这失忆带来的巨大空白，让她如同站在悬崖边，一边是依靠他的温暖诱惑，一边是对未知过去的迷茫。
那边沈叙白刚走出两步，一个慵懒的声音就从阴影里飘了出来。
“哟，宋清禾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周临川在走廊倚靠墙，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眼神却带着探寻。
沈叙白脚步未停，甚至没给他一个正眼，准备去给宋清禾买咸口的粥：
“有事？”
周临川快走两步跟上他有些匆忙的步伐，语气正经了一点：
“神经科的赵主任马上过来，准备给宋清禾再做一次评估，看看记忆这块有没有什么办法恢复。”
“不用了。”
沈叙白脚步顿住，冷漠的侧头打断周临川。
“她这样挺好的。”
“忘得干净，也省事。”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沈叙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不美好的记忆就都过去吧，美好的部分他来记住就可以了。
他不敢想象，宋清禾那片空白的记忆一旦被唤醒，眼前这个依赖他、甚至对他怀有感激的宋清禾，会不会再次变成那个冷漠疏离、将他彻底拒之门外的女人。
听到这话的周临川脸上的散漫消失，他盯着沈叙白阴郁的侧脸，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
“叙白”
周临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清醒。
“那你要藏好了，别让宋清禾哪天想起来了，你早就不是她的男朋友了，你们之前分手了。”
“只是你觉得她还不错想养在身边，但人姑娘是无辜的，而且她之前什么样子你比我们都清楚。”
“况且，咱哥儿几个哪个婚姻是自由的。别闹出洋相。”
周临川是沈叙白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俩人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关系。
沈叙白听闻，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反驳，没有怒斥。
过了好几秒，久到周临川都开始怀疑他是否会生气离开时，沈叙白才极慢地转过头，视线终于落在了周临川脸上。
他开口了。
“阿川”
“你们几个管好自己的嘴，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就行。”
周临川看着他。
走廊里只有俩人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更漫长。
沈叙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是结束这个话题：
“医院门口那条街拐角，老王家粥铺，去给我买碗咸粥上来。”
周临川站在那里，知道他不想再聊那些了。那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行。”
周临川吐出一个字，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
宋清禾想到三个月前的事儿。
他怎么会弄错了我不吃甜粥？
但那段时间以来，都是沈叙白陪伴在身侧。
为她的康复找医生，他知道自己的手要画画，所以不惜一切的要治好她，找国外最好的医生帮自己治疗。
不想了。准备睡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她知道沈叙白忙好了准备过来休息了。
宋清禾下意识地将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刚刚手机的事儿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沈叙白走近床边。
床边轻微塌陷，是他坐在了床沿。
接着，她感受到他缓慢地躺了下来，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后，他伸出长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从身后将她整个圈抱入怀。
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暖意，驱散了些许被窝的冰凉。
身后的人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仿佛也准备就这样睡去。
宋清禾有些不高兴今天的电话事情，轻轻推开了他。
“你抱着好热。松开”
她声音黏糊糊的，含糊不清。
“影响到我睡觉了。”
她说完，立刻又恢复了刚才那绵长的呼吸。
心跳却在加速，生怕被他识破这拙劣的表演。
男人圈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手臂虽未完全撤开，但也卸去了那种禁锢般的压迫感。
沈叙白知道她因为手机的事儿生气了。
好了，明天又要哄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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