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果然不是因为要对我负责。”
陆庭砚故意轻叹口气,好像有多失落一样。
傅令璎没想到他的重点会落在这上面,有些急切地盯着他。
“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陆庭砚拉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把玩着,“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谁都一样,和报复心有什么关系。”
傅令璎被他说得愣怔住,一时间忘记收回自己的手。
回到傅家的时候,雨势依旧,因为有陆庭砚从头到尾地撑伞,她身上整洁如常。
只有在和裴彻说话时,奶白色的鞋上被溅到些雨水和泥点。
两人进了正厅,家里安静地像是没有人在,他们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声。
“应该是爸妈在休息。”
家里佣人怕打扰到他们休息,把手上工作做好之后就去了后面那栋楼,家里的司机和保姆平常都在那边生活起居。
“嗯,所以家里醒着的只有我和你。”
傅令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弯腰换鞋的时候,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揽住。
她低呼出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被陆庭砚抱着放到了门口的换鞋凳上。
“二哥,你做什么?”
陆庭砚单膝跪在地毯上,大手抚上她的脚腕,动作轻柔地脱下鞋,一边低声说着。
“刚刚在裴家不是崴了脚?”
要不是裴彻像个狗屁药膏一样黏着,他刚刚就直接抱着人回车里了,不过是知道傅令璎肯定不同意在裴家这样,他才一边撑伞,一边扶着人回车里。
“没那么严重。”傅令璎被他的动作惊到,“就只是没站稳,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陆庭砚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换好拖鞋后也没有放开她,那只手像是定位在她的腰上般。
“不用——”
傅令璎看着自己腾空的身体,已然被他抱起,迈上楼梯时步伐稳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陆庭砚垂眸睨她,低声解释:“家里没人,不用担心。”
“...”傅令璎一时语塞,他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变了味道。
“你这样说,好像我们在偷情?”
陆庭砚推开她房间门,弯腰俯身把人放在沙发上,盯着她有些疑惑的神情,轻笑出声。
“难道不是?”
“不然我现在抱你去他们房间门口,说我们在谈恋爱,并且有结婚的打算?”
傅令璎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耳朵顷刻发烫,她出声安慰着。
“等我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也不迟,二哥应该可以再等等的吧?”
陆庭砚没应声,把人安置好就要起身离开,傅令璎看他格外“决绝”的身影,被吓到攥着他衣袖的手更紧了些。
“二哥,我觉得偷情也有意思的!”
说完,她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人逼急了就会口无遮拦。
陆庭砚脚步停住,转身盯着自己被拽住的衣袖,眼尾带了抹笑意,在她白皙的手上轻轻拍了几下。
“放开,我是要去拿外涂的药。”
房间瞬间陷入安静的尴尬氛围,傅令璎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头埋进沙发抱枕里,瓮声瓮气地开口。
“知道了。”
陆庭砚走后,傅令璎想到刚刚的场景就尴尬,把两只拖鞋乱踢到一旁,对着拖鞋撒气。
正盯着泛红的脚腕,她忽地想起自己房间就有缓解扭伤的喷雾,哪里需要专程跑下楼一趟。
虽然伤得并不严重,但以陆庭砚的性格肯定不上药不罢休,她索性走到柜子旁边,翻找着之前用过就放在房间的喷雾。
“记得就在这里啊。”
傅令璎看着面前一堆瓶瓶罐罐,忽地看到了被掩在后面的白色药瓶,她踮着脚伸手去探。
握住瓶身拿下来时,旁边一瓶香水一不小心被胳膊带了下来。
“嘭”一声,玻璃瓶声碎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片在她赤裸的脚旁落了一堆,同时,浓烈的香水味道铺天盖地地袭来。
填满整个房间。
傅令璎怔在原地,任由香气钻进她的鼻腔,不需要仔细分辨,前中后调每一味她都可以默背出来。
葛缕子,香柠檬,皮革,檀香木,琥珀...这是她亲手调配出来的香水,全世界独一无二,只有裴彻能用。
和裴彻这个人一样,辛辣,刺激,前调强势又呛鼻,一直到中后调才多了丝温柔的味道,因为她在里面添了茉莉。
“怎么了?”
房门刚刚就没有关,陆庭砚动作有些急躁地扶着门槛,往房间里面看去。
刚刚那一声动静不大不小,他上楼的时候刚好听见。
“没事。”傅令璎嗓子有些干涩,回头冲他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只是香水被我打碎了。”
陆庭砚眼神往下,看见她脚边的玻璃碎片,还有女生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单薄身影,心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泛着酸。
“别动,璎璎。”
“我过去。”
陆庭砚快步走到她身边,自然也能闻到房间里浓郁的男士香水气息,和那天在电梯里面,从裴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有没有被伤到?”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打量着她光裸的脚。
傅令璎轻轻摇头。
陆庭砚把人抱到飘窗上,他半跪在地毯上,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拿起刚刚拿上来的喷雾,轻轻喷在她泛红的脚腕上。
“一会叫人来打扫房间,味道太浓,你晚上睡不好。”
眼神盯着窗外的人没应声,外面暴雨滂沱,雨滴毫不留情地敲打在玻璃上,趁得室内格外安静。
陆庭砚站起身来,垂眼看向趴在飘窗茶几上的人,双眼通红,一滴泪挂在她小巧的下巴处,欲坠不坠,整个人看着很是伤情。
他跟着坐在她身后,揽着肩膀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心脏有种酸胀的痛感。
“怎么连哭都这么安静。”
怀里的人听到他的话,从安静的哭泣到渐渐泄出几声微弱的泣音,再到放肆地哭出声,陆庭砚的手搭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傅令璎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服,离得太近,她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很快。
“二哥,你知道吗。”她带着哭腔地温声说着,“人最后遗忘的,是气味。”
所以她闻到属于裴彻香水的那一刹那,才对从恒曜那晚开始,一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有了真实感,她真的看错了人。
而现在身边抱着她的人,居然是陆庭砚。
“是吗,那我现在知道了。”陆庭砚看她哭得伤心,自己的心情也没到哪里去。
他微微往后撤开身体,轻叹口气,然后低头——
吻掉了她眼角处的要落下来的泪。
“既然这么难遗忘,璎璎,送我一瓶香水。”
“用来覆盖上一段记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