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
还是上次那个李医生,他看着我最新的化验单,不住地摇头。
“你怎么拖到了现在才来?”
“因为没能得到及时的干预治疗,加上你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和身体消耗太大,你的免疫系统已经全面崩溃了。”
我攥紧了衣角,声音颤抖地问了句:
“我还能治好吗?”
李医生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窒息。
“对不起,顾小姐。太晚了。”
“如果那天晚上你就直接住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医生摘下眼镜,叹了口气:
“好好休养,保持心情愉快的话,或许,一两个月。”
“珍惜最后的时光吧。”
6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两个月…
原来,我和顾凛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最后剩下的时间,竟然只有这么一点点了。
我恨他吗?
我当然恨。
可当死亡的判决书下达时,那滔天的恨意,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街上的行人将我撞得东倒西歪。
忽然,我的脚步顿住了。
街角一家老式琴行的橱窗里,静静地摆放着一架钢琴。
那是一架德国产的古董钢琴。
桃花心木的琴身,象牙的琴键,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和我当年亲手烧掉的那一架,一模一样。
我还记得那天顾凛冲进火海时的样子。
为了一个死物,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就因为那是妈妈的遗物。
恨了一辈子,最后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亏了?
我不想再恨了,太累了。
哪怕只有一次,我想让他知道。
我其实不是他眼中那个永远只会忤逆他、让他失望的妹妹。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问了价钱。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却又那么巧,正好和我这五年,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做手术、买靶向药的钱,差不多。
现在,我不需治病了。
那笔钱,正好可以把这架钢琴买下来。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个地下酒吧。
我要去拿回我的酬劳,凑齐买钢琴的钱。
就当是…我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吧。
-
酒吧街后巷。
光哥正在和一个伙计交代事情,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顾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