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四口，就像是闯入了一场与我们无关的戏剧里的四个观众。
5.
晚宴的尾声，宋德海清了清嗓子，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我们身上。
「江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语气，仿佛是一种恩赐。
「我们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沈曼接着说，脸上带着施舍般的悲悯：「我们宋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会给你在市区买一套别墅，再给你一千万的现金，作为补偿。」
一千万。
他们说得云淡风轻。
宋迟嗤笑一声：「一千万！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还不赶紧谢谢爸妈？」
宋瑶拉了拉沈曼的衣袖，柔声说：「爸，妈，大姐刚回来，可能还不适应。我们应该多给她一点时间。」
她看向我，眼神里是伪装得很好的同情：「大姐，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我在宋家生活了五十年，爸妈和哥哥都离不开我。我们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就毁了这个家。」
好一个「为了你一个人，毁了这个家」。
仿佛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宋德海显然很满意宋瑶的「懂事」，他威严地宣布：「所以我们决定，为了家族和睦，对外，我们就宣称你是我们收养的义女。」
「至于淑祺，」他看向宋瑶，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她永远是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从旁边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玉佩。
「这块凤凰佩，是我们宋家祖传的，只传给长女。下周，在瑶瑶和阿巍的订婚宴上，我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亲手为瑶瑶戴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我，带着一丝警告。
「这代表着，瑶瑶在我们心里，永远是宋家唯一的女儿。」
这是最后的通牒。
也是最极致的羞辱。
他们要我接受补偿，承认义女的身份，然后亲眼看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被一个冒牌货风光地占有。
宋迟和赵巍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宋瑶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感恩戴德，或者崩溃哭泣。
我放在桌下的手，被陆哲紧紧握住。
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他压抑的怒火。
我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那块所谓的「凤凰佩」，看着宋瑶那张得意的脸。
然后，我慢慢地，笑了起来。
6.
我的笑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宋家人脸上的得意和施舍，都僵住了。
「你笑什么？」沈曼皱起眉，脸上满是厌恶，「疯疯癫-癫的，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义女？一千万？一块玉佩？」我止住笑，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划过每个人的神经，「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就能买断我被偷走的五十年人生？」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本来还想，看在血缘的份上，给你们留点体面。」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没有再看他们，而是转向陆哲，冲他眨了眨眼：「老公，我有点饿了，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陆哲立刻会意，眼底的怒火化为一丝宠溺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