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加重“比跟我还亲”这几个字,目光如钩,紧锁他不放。
顾铭远将西装挂入衣橱,背对着我,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孩子谁带得多,自然跟谁亲,这很正常。你多心了。”
他避重就轻,反应平静得近乎冷漠,甚至吝于多问一句我为何头疼,身体究竟如何。
若是往日,我或会将其归咎于他性格使然,疏于表达关切。但此刻,这异乎寻常的平静,在我眼中,尽是欲盖弥彰的心虚!
心底那片荒芜的悲凉,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冰封千里。
“或许吧。”我淡淡应了一句,转身欲离,不愿再与他同处这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
“对了,”他忽然叫住我,状似无意地提起,“你上次说,想把岳母留下的那块翡翠玉佩找出来,给瑞瑞压惊,寻到了吗?”
我身形骤然一僵。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水头极足,价值不菲。我确曾随口提过一次,但已是许久之前。他为何突然旧事重提?
我转回身,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还没腾出空仔细找。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顾铭远已走至书桌旁,打开电脑,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只是忽然想起来。那玉佩成色不错,日后可传给瑞瑞当个传家物。收妥了,别随意乱放。”
他语气自然,仿佛只是一位丈夫寻常的关心与提醒。
然而,结合我刚窥见的惊天秘辛,这句话听来,简直荒谬绝伦!
一个与他并无血缘关联的孩子,他竟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规划赠与厚礼?除非……他早已洞悉瑞瑞的真实身世,并真心视若己出?抑或,这根本就是他们庞大阴谋的一环,意图榨干我的一切价值,包括我母亲留下的遗产?
强忍着当场掀桌质问的冲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感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嗯,知道了。”我低声应道,快步走出卧室,却感觉后背如芒在刺。
他定然起疑了。
他的突然归家,绝非偶然。是林薇薇向他透露了什么?提及我今日行为异常?抑或他通过其他途径察觉了端倪?
那块玉佩……他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在暗中图谋?
独坐客厅沙发,寒意如毒蛇缠绕四肢百骸。这个家,我已找不到丝毫安全感。每一句看似平常的对话,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无尽的深渊。
我必须加快行动。
被动等待林薇薇送回瑞瑞,无异于坐以待毙。
我需要主动出击。
拿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且具备能力助我揭开这一切的人选。
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秦屿。
他是我大学时代的学长,如今已是律所合伙人,为人刚正,思维缜密,在业界以手段凌厉、人脉通达著称。我们曾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暧昧情愫,毕业后虽联系不密,却始终保有那份难得的欣赏与信任。
最关键的是,他与顾铭远、林薇薇的世界,毫无交集。
此事牵涉医疗、法律、隐私调查,其复杂程度远超我能力所及,我必须寻求专业力量的庇护。
略作迟疑,我起身走入客用卫生间,反锁上门,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秦屿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过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传来一道沉稳温和、略带讶异的男声:“静姝?真是稀客,怎会想起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