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亮。
木石如同一道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观澜一品”别墅区外一处绝佳的观察点。
这里是公园的一座小山的凉亭中,视野开阔,可以将别墅区门口的动静一览无余,同时又足够普通,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上午八点整,一辆黑色的宾利准时从别墅区内驶出。
木石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甚至不需要望远镜,就能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是黄四海的专职司机,而黄四海本人,则悠闲地坐在后排,翻阅着一份文件。
副驾驶和后排黄四海的身边,各坐着一名昨天在法院门口见过的保镖。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坐在车里的姿态很放松,警惕性很低。
木石没有跟随,他知道黄四海的目的地是公司。
昨天的信息搜集已经足够,公司附近,黄四海的人太多,不是一个好的行动地点。
他需要的是黄四海工作之外的行动规律,那些更容易暴露出弱点的地方。
他有的是耐心,像一个最顶级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果然,中午十二点半,黄四海的宾利离开了公司,驶向了城西的一家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名为“云顶荟”,安保措施比“观澜一品”有过之而无不及,实行严格的会员制,非会员连靠近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对木石来说,想要在这里动手也可以,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
木石换上了一身外卖员的衣服,骑着一辆电瓶车,在附近街区不紧不慢地穿梭着。
这身行头是城市里最好的伪装,没有人会多看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外卖员一眼。
他看到黄四海的宾利直接驶入了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一个半小时后,宾利再次驶出,车窗降下,木石看到黄四海正满面红光地打着电话,似乎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他身边的保镖也同样是一脸轻松。
木石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默默记下了时间点。
下午,黄四海返回公司,直到六点才离开。
这一次,车辆的目的地是一家位于江边的米其林三星法餐厅。
木石再次化身为一名代驾司机,在餐厅门口的等候区,与其他司机一起闲聊抽烟,完美地融入了环境。
他观察到,黄四海的两位保镖,在黄四海进入餐厅后,并没有跟进去,而是选择在门口的车里等候。
他们点上了烟,开始高声谈笑,其中一人甚至还打开了手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短视频,声音开得很大。
木石的嘴角撇了撇。
专业与业余的区别,就在于此。
真正的安保,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像一根绷紧的弦。
而黄四海的保镖,不过是两个仗着块头大的花架子,他们防范的是街头的混混,却绝不是他这种真正的杀手。
或许他们也想不到会有杀手来袭击他们。
这是一个机会。
餐厅内部,黄四海身边将出现短暂的防卫真空。
但木石没有行动,这里的环境太复杂,目击者太多,不利于撤离。
他需要一个更完美的舞台。
黄四海的晚餐持续了两个小时。
之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一家酒店。
木石通过酒店的招聘网站,迅速找到了一个“临时服务生”的招聘信息,并用一个伪造的身份信息,成功混了进去。
在酒廊昏暗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中,木石端着托盘,彬彬有礼地穿梭在客人之间。
他看到黄四海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与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相谈甚欢,举止亲昵。
他的保镖,则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桌子上,喝着价格不菲的威士忌,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酒廊里其他的漂亮女人。
木石在为黄四海那一桌送上新的酒水时,手指看似无意地在桌沿下轻轻一抹。
一枚昨晚自制的窃听器,被无声地安置在了黄四海的包里。
晚上十一点,黄四海带着那个女人,进入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木石则已经悄然离开,坐在酒店对面公园的长椅上,戴上了耳机。
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黄四海和那个女人的对话,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些都不是木石需要的。
他静静地等待着。
凌晨,女人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黄四海一个人。
电话铃声响起。
“……事情办妥了,那些老家伙已经签了补充协议,他们那点养老金,算是彻底进我们口袋了。”黄四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得意。
“……放心,手续天衣无缝,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做的,就算告到天上去,他们也赢不了。”
“……老张头那边?哼,一个老不死的,吓唬他两句就怕了。他那老伴的命,就捏在我手里。”
“……明天?不行,明天下午我约了东城区李局的公子打高尔夫,这是大事,得把他伺候好了。中午就在‘御龙阁’的包厢里吃饭,还是老地方,三楼的‘天字一号’。你让他们准备好,这次的‘礼物’要够分量。”
耳机里的声音到此为止。
木石缓缓摘下耳机,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第三天,中午。
“御龙阁”是一家顶级中式餐厅,以私密和奢华著称。
地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保洁车旁边,木石穿着一身物业维修工的蓝色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正在不紧不慢地检查着墙上的消防栓。
他的工具箱就放在脚边,里面躺着的,除了扳手和螺丝刀,还有一支普通的金属圆珠笔。
笔身分量十足,笔尖些许尖锐。
十二点二十分,黄四海的宾利准时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车辆停在专属的VIP车位上,这里距离直达三楼的贵宾电梯,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两名保镖先行下车,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他们的目光从木石身上一掠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黄四海整理了一下领带,春风满面地走下车。
“你们在车上等,我去去就来。”他吩咐了一句。
在这种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从不让保镖贴身跟着,这会显得他排场太大,尤其是在见一些特殊客人的时候。
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也是他致命的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