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人呢？”
“本地人，普通工薪阶层。儿子刚提了百万豪车就出事，还面临巨额赔偿（撞坏的公共设施和可能的后续医疗赔偿），已经慌了神。我们通过中间人表示了‘同情’和‘慰问’，暗示他们接受某家私人医院的‘免费’康复治疗和一笔‘人道援助基金’（金额刚好够覆盖他们卖房后的债务缺口），条件是他们放弃对事故任何环节的质疑。他们已经签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波澜。”
餐厅里灯光柔和，钢琴曲舒缓悠扬。窗外是繁华盛世。
晏峋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清水，里面映着窗外璀璨的灯火，也映出他自己毫无波澜的眼眸。
“很好。”他放下杯子，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脆响，“钱会准时到你海外账户。”
“谢谢晏总。”男人收起文件，动作利落，“后续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吩咐。”
男人起身离开。晏峋没有动，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侍者悄无声息地撤走了对面的餐具。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屏幕解锁。上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只有那个熟悉的聊天软件图标。
他点开。指尖划过那个沉寂了大半天的“姐妹情深”群。
群里最后那条信息，还停留在周倩那条关于峰哥出事的惊惶询问上。
死寂。
他点开群成员列表，看着邬落那个名为「落落大方」的粉色卡通头像。头像没有亮起，意味着她此刻没有在线。或许在做什么？看电视？刷手机？还是……在不安？
晏峋的指尖在那个粉色头像上悬停了片刻。
然后，他退出了群聊。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半在餐厅柔和的暖光里，一半隐没在窗外冰冷的城市霓虹中。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带来一种清晰的、锐利的清醒。
他微微侧过头，视线再次投向窗外那无边无际、由无数灯火组成的璀璨星河，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平静。
第五章
邬落蜷在柔软的沙发里，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抱枕，下颚无意识地抵在抱枕顶上。对面的超大液晶电视屏幕亮着，正在播放一部色调明亮的时尚都市剧，衣着光鲜的男女主角在镜头里谈笑风生。但邬落的目光是散的，焦点没落在屏幕上，空洞地穿透了过去。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电视剧里夸张的笑声和背景音乐在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手机就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屏幕朝下。
下午的时候，孙薇的电话几乎打爆了她的手机，声音歇斯底里，颠三倒四地哭喊着王浩要离婚，骂她是扫把星，骂派对惹来了祸事。邬落听得心惊肉跳，刚安抚两句，李妍的电话又插了进来，那声音简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嘶哑绝望，喊着税务局抄了她的公司，她完了，她要去坐牢了！还疯了一样地质问她们几个，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周倩的信息也一条接一条，带着哭腔，说那个峰哥真的出车祸废了，还说她未婚夫刘成看到了她以前和别的男人乱七八糟的照片，现在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婚约要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