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探鬼宅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古老的赵宅之上。这座建于民国的深宅大院,院墙爬满了枯萎的紫藤,藤蔓粗壮如蛇,死死缠绕着斑驳的青砖,风一吹,藤蔓相互摩擦,发出如女人啜泣般的沙沙声,混着墙根下蛤蟆的怪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宅门的铜环上锈迹斑驳,凹痕里嵌着暗褐色的污渍 —— 前几日来探路的风水先生,就是被这铜环 “咬” 破了手指,当晚就暴毙在家中,死状与赵宅前三位死者如出一辙:双眼圆睁,七窍流血。
林羽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黑色道袍,道袍边角绣着褪色的太极图,被夜风掀起时,隐约可见内衬缝着的黄符碎片。他脚踏七星步,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月光透过树影投下的光斑上,稳步踏入赵宅的庭院。腰间的桃木剑鞘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百年老桃心制成,鞘尾坠着三枚古铜钱,分别刻着 “顺治”“康熙”“雍正”,走一步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竟压过了藤蔓的怪响。剑柄上系着的红色丝线,是用朱砂水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像有无数只细小的手在牵引。
月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左眉骨处的一道疤痕格外醒目 —— 那是三年前斗尸王时留下的印记。他的双眸如寒星般锐利,瞳孔深处隐约有金光流转,死死盯着庭院中央那棵枯槐,树干上竟缠着一圈圈发黑的发丝,随风飘动时,像是无数冤魂在挣扎。
同行的助手阿福,年方十七,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吓得脸色惨白,紧紧跟在林羽身后,怀里捧着的紫檀木盒边角已经被汗水浸湿。木盒里垫着黄绸,整齐摆放着朱砂、毛笔、桃木钉、糯米,最底层压着三张用雷击枣木制成的符牌,隐隐透着寒气。他的额头满是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砖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师傅,这、这地方的阴气快凝成实质了。” 阿福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着庭院角落的水缸,水面平静无波,倒映出的却不是夜空,而是一片血红,“您看那水……”
2 怨气冲天
林羽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民国二十年,赵宅主人赵怀安强占商户之女婉娘为妾,谋夺家产,害了三条人命。这宅子的风水早已被怨气冲垮,成了养尸地。” 他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镜,镜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边缘刻着八卦纹路,“既接了赵家后人的请帖,拿了订金,便没有退走的道理。”
说话间,一阵阴风吹过,温度骤降,阿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混合着腐肉的腥臭。庭院里的枯槐突然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树枝剧烈晃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猛力摇晃,树上的发丝纷纷飘落,落在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动,朝着二人的脚边爬来。
林羽迅速从木盒里取出一张黄符,用指尖沾了点朱砂,在符上快速画了个 “敕令” 符号,口中念道:“乾元亨利贞,秽气速退散!” 黄符 “啪” 地贴在枯槐树干上,瞬间冒出青烟,发丝在符光中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蜷缩成黑色的灰烬。
二人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厅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怪响,像是有人在门后磨牙。厅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朽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桌椅东倒西歪,桌面上布满蛛网,其中一张八仙桌的腿断了半截,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生生掰断。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青花瓷片,其中一片上竟沾着半片指甲,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色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