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顺着父亲的手指指过去,果然三只硕大的石榴整齐地排在灶边,一个赛一个大。像三个小灯笼。
大丫这就放心了,这下还有得吃。还有呢!
兴奋的一天很快过去,门口的石榴树似乎在那一天开始长起来。
“过来大丫。”母亲用毛巾擦洗她的脸蛋,“今天要去赶集,你可不要吃得太饱了,小家伙。”
大丫听到要去赶集,有些精神了,也不觉得困了。
桌面上摆着一大碗大米饭,大丫抄起筷子就是一顿猛吃。母亲担心她吃撑了,赶紧给她夹一堆咸菜疙瘩,“吃菜,吃菜,少吃点饭。”
可是这菜太咸了,尽管大丫胃口很好。
2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大丫像是来到了新世界。
这里有人在卖煎饼,这边有人在卖梨子,这边有人在粘糖人,还有卖菜的,卖米的,大丫只想把一切都看个够。
这里不像家里边只有那几棵树,还有几亩菜地。大丫平时就只见过大婶大叔邻居他们。
还不够,还不够,太阳晒在大丫脸上,红扑扑的,大丫的脸又圆又糯。她在头顶上扎了一个竖起来的麻花。真像个石榴。
这边有卖石榴的,好大一车呢。满车都是,像宝塔一样,大丫直愣愣看着它。一位大爷挂着袋子在收钱。
“母亲”大丫扯了扯母亲的衣领,母亲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说“家里还有呢,乖我们不买好不。”
大丫只好打消了念头。眼睛继续瞧向别处。
“让开,让开!”一辆洋气的汽车缓缓驶来,人们顿时放下手里的东西,齐刷刷看向它。
周围人最多也就来一辆自行车,哪里来的汽车,只在说书人口里听到过。大丫他们村连自行车也没有,大丫也只在镇上看到过。
坐在里边一定很舒服吧,大丫心里想,我要是能上去坐一次就好了。大牛(大丫的邻居小孩)该有多羡慕我。
大丫顿时觉得其他东西都不新鲜了,思思盯着车。车窗摇了下来,黑色的窗户里头显露出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孩。
他长得那么好看,文静秀气,气宇轩昂。手里捧着一本爬满蚯蚓的书籍。
大丫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那应该是母亲说到的洋文书吧。母亲曾告诉过大丫,洋文书里边就是写着蝌蚪文。
男孩放下书本,拍了拍司机,意示了外面。司机立马收到指令,把车窗锁好,西装的司机走路带风,他仰着头走到卖石榴的人旁边,嘱咐着,很快,一大袋石榴被他拎着上车,递给了男孩。男孩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石榴,观赏起来。车很快又开走了。
大丫很快也被其他东西吸引住了,母亲看上一件碎花小褂子,觉得合大丫的身子。督促着大丫换上试试,大丫不情愿地脱掉破旧的衣服,换上。
这一换上果然不一样,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福气十足。小贩顺着夸赞起来:“他婶,这衣服多合身啊,布料也好,裁剪也好,给小孩买下来吧。”
大丫摸着新鲜的衣服,好像又有些喜欢了。
3
学堂里面的氛围很好,大丫很喜欢这里,因为有人陪她一同玩耍。这是乡镇上唯一一家学堂,里面的老先生是以前秀才世家出身的,据说他父亲曾经是清朝的秀才,他祖父曾经中过举人。老先生总留着一把羊胡子,拿着把破扇子,身子高瘦,别了副厚厚的镜框。他嘴里尽说着之乎者也,带着大家念三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