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关平纸扎香火店内。

光线幽深如夜。

数个面白腮红的纸人站在店铺过道两边,一动不动,死寂一片。

陈清正手里提着两瓶茅台酒,站在紧闭的玻璃大门外,脸紧紧贴着面前的玻璃门,两只眼珠子不断地在眼眶里转悠着。

“奇了怪了......”

透过透明的玻璃大门,陈清正的视线不停地在那些纸人和纸扎的东西身上来回扫视观察。

刚才他路过门口的时候,耳朵敏锐地在店内听到了一些细微嘈杂的议论声。

当时他还以为是店里进了贼,于是就偷偷摸摸地趴在了门口的玻璃大门上,想要看看里面出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是真的有人不长眼,敢来白事铺子里偷东西,那他立马就报警抓人。

可要是刚才的那些议论声,是其他东西发出来的话......

那陈清正他也要报警。

老师说过,出事了找帽子叔叔准没错!

可出乎陈清正预料的是,当他偷偷摸摸趴在玻璃大门上的时候,店内的那些嘈杂声音,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他在门口观察了小半天,发现店内除了那些纸人、纸牛等等这些纸扎的东西以外,并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难道刚才是我幻听了?”

陈清正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准备拿出手机报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真的有不长眼的人来店里偷东西,那报警能帮他解决很多麻烦。

而且他并没有店里大门的钥匙。

之后报警等帽子叔叔过来调查的时候,他还能顺便拜托帽子叔叔,让他们帮自己把店门打开。

要是帽子叔叔打不开的话,那就找消防叔叔!

“你小子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干嘛呢?”

正当陈清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一道浑厚又低哑的嗓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谁!?”

因为之前在帮叶晓丹处理那头阴魂的时候,陈清正对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说话和吹气这件事已经有了阴影,当即就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拿起手中的那两瓶茅子向后砸去。

等看清楚身后站着的是旁边寿衣店的老钟叔后,陈清正这才连忙收手,把手中那两瓶已经抡起来的飞天茅子,给重新放了下来。

“老钟叔,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小子在怕啥?”

察觉到陈清正脸上的疲惫和焦虑,老钟叔瞬间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小子该不会是把你中午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给......”

老钟叔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只是不停地给陈清正挤眉弄眼,脸上的笑容只有男人才看得懂。

陈清正翻了个白眼,开口解释道:

“我和叶小姐她没什么,老钟叔你别乱想。”

“只是刚才我路过舅舅他的纸扎店的时候,在里面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怀疑有小偷进店偷东西,刚准备报警呢。”

顺着陈清正的视线,老钟叔也朝大门紧闭的纸扎店内看去。

浑浊的眸子一一扫过店内的那些纸人,老钟叔突然笑道:

“你小子不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吧?”

“我在外面躺了一下午,也没看见几个人路过你舅舅的店啊。”

“而且再说了,谁会不长眼来白事店里偷东西?不觉得晦气吗?”

陈清正觉得老钟叔说得有道理。

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担心叶晓丹身上暴毙诅咒的事,导致自身情绪太过焦虑,然后压力太大出现的幻听。

“咦,可以啊你小子,居然带了两瓶茅台回来。刚好我也准备吃晚饭了,你快点过来和我喝一杯。”

在老钟叔的拉扯下,陈清正来到了他的寿衣店内。

和舅舅简陋的纸扎店相比,老钟叔的寿衣店可就有些太过于“豪华”了。

老钟叔的寿衣店很大,而且也不是租的铺子,而是由一座小平房,改造成的寿衣店。

店铺两边的墙上,挂着许多五颜六色,表面缝着“寿”或者“福”字的寿衣。

而在店中间的展示台上,则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骨灰盒和骨灰罐。

“老钟叔,你啥时候开始卖骨灰盒和骨灰罐了?”陈清正好奇问道。

老钟叔嘿嘿一笑:“现在国家不是推行火葬嘛,我们得跟上时代的脚步不是?”

“而且这些东西的利润大得离谱,我进价才几十块一个,但却能随随便便卖个好几百。”

陈清正闻言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老钟叔有多么黑心。

他可是知道,一些火葬场和殡仪馆里的骨灰盒,动不动就卖两三千一个。

相较于那些火葬场和殡仪馆,老钟叔他才卖几百块一个,这已经很良心了。

来到寿衣店后面的房间里,陈清正先是帮老钟叔把饭菜都端上饭桌,然后这才开了一瓶茅台酒。

酒过三巡。

陈清正借着酒意,开口追问道:

“老钟叔,我老舅他真的是去外地进修手艺去了?”

老钟叔夹起一块卤猪耳朵,一边享受的咀嚼猪耳朵的脆爽,一边说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当初你老舅出门的时候是对我这样说的。”

陈清正拿起酒瓶,又给老钟叔倒了一杯。

“那老钟叔你还能联系上我老舅他吗?之前我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都没接,而且也不回我消息,我有些担心......”

“你看我这个老糊涂,这事我忘了和你说了。”

陈清正话还未说完,老钟叔突然掏出手机,点开了上面的通话记录。

“前段时间我和你老舅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他之后可能会不带手机去山上静修一段时间。”

“可能是他现在已经上山静修了,所以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给你回消息。”

陈清正疑惑地看了一眼老钟叔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发现一个星期前,他的确和舅舅通过几分钟的电话。

“可为什么老舅他上山静修前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你老舅的性格你也知道,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要是别人不主动联系他的话,他就不会去和别人联系。”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打扰你学习,所以才没打电话通知你。”

陈清正将信将疑。

见状,老钟叔又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啧,好酒。”

喝完杯子里的酒后,老钟叔立马转移话题道:

“对了清正,你今天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她有些不简单啊。”

陈清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老钟叔的眼光居然这么毒辣,于是笑道:

“老钟叔你看出来叶小姐她是富家千金了?”

“富家千金?”

这下轮到老钟叔发愣了。

他可没想过叶晓丹是富家千金。

通过老钟叔的表情,陈清正也知道自己想错了,立即转移话题道:

“那老钟叔你觉得叶小姐她是怎么个不简单法?”

老钟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那个小姑娘她身上阴气重的很。她之前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纠缠过?”

陈清正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老钟叔你居然看得出来叶小姐她之前被脏东西给纠缠过!?”

“你这是啥表情?”

老钟叔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语气有些自傲地说道:

“我都干了大半辈子的白事行当了,你真以为我是那种没有真本事,只靠嘴巴胡说的骗子啊?”

“哼哼,实话告诉你吧。”

“我年轻那会,可是西南那边有名的“先生”,岂会看不出那个小姑娘她身上的问题?”

听完老钟叔的话,陈清正这才想起一件事。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就听舅舅说过,老钟叔以前在西南那边的时候,是位非常有名的阴阳先生。

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老钟叔他突然跑来了川南这边定居,然后就一直经营着这家寿衣店。

老钟叔他能一眼就看出叶晓丹之前被脏东西纠缠过,那他的本事肯定不弱。

原来大师就在我身边!

盯着老钟叔,陈清正是越看心里越激动。

如果老钟叔他真的是一位本领强大的阴阳先生,那他能不能解决掉暴毙诅咒的事?

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陈清正快速问道:

“老钟叔,你有没有听说过暴毙诅咒的事?”

“暴毙诅咒?”

老钟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我走南闯北三十年,大大小小的诡异事件见识过不少,但你说的这个暴毙诅咒......我还真没有见到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听到这话,陈清正脸上的表情当即就垮了下来。

老钟叔见状还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本事和经历,又信誓旦旦地开口说了一句。

“清正你别不相信我的本事,等你哪天去了西南那边,那你可以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当年我薛钟在那边的名气!”

陈清正没有和老钟叔闲聊他以前的往事,只是把叶晓丹的遭遇都给说了一遍,希望从老钟叔这里获得一些解决叶晓丹身上暴毙诅咒的办法。

“啥?帮那个小姑娘驱过邪的大师,之后都相继暴毙身亡了?”

从陈清正嘴里得知叶晓丹的遭遇后,老钟叔眉头顿时一皱。

“清正啊,据我所知,诅咒是有规律的。”

“但你说的那位叶小姐,她身上那个所谓的暴毙诅咒,却没有一点规律可言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钟叔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严肃道:

“我觉得你说的那位叶小姐,她并不是遭受了什么诅咒,而是被人给下套了。”

“所以那些帮助过她的人......之后才会没有规律的暴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