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跟着顾晏-辞,走进了教室。
气不气?
就问你气不气?
跟我玩茶艺?
妹妹,你还嫩了点。
7
那天中午,顾晏辞把一整桶鸡汤,都喝完了。
连里面的鸡肉和香菇,都吃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他,觉得他像一只在用进食来发泄情绪的大型猫科动物。
“好吃吗?”我问。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
“那我明天还给你做。”
他又“嗯”了一声。
吃完饭,他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刷题,而是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有点低落。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一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一边是……我这个给他投喂了没多久的“外人”。
他选了我,心里肯定是有愧疚的。
我没劝他,也没安慰他。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多余。
我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MP3和一副耳机。
我把其中一只耳机,塞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我。
我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耳机里,传来了一首很轻柔的纯音乐。
是我特地为他下载的,据说有安抚情绪的功效。
他没把耳机拿下来。
我们就这样,一人一只耳机,安静地坐着,听着同一首曲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
时间好像都变慢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平时总是紧绷着的下颌线,此刻,似乎也柔和了一点。
真好看啊。
我的男人。
好吧,还不是我的。
但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
“我妈走的那天,”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炖了一锅鸡汤。”
我心里一紧。
书里没提过这段。
“她跟爸吵架,吵得很凶。我跟盼兮躲在房间里,都能听见外面砸东西的声音。”
“后来,她冲进来,抱了抱盼兮,跟我说,让我照顾好妹妹。”
“然后,她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那天桌上,就放着一锅鸡汤。已经冷了。”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水瓶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是他心里,最深的一道疤。
他不是胃不好。
他是心不好。
是从那天起,就坏掉了。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他那只正在发抖的手上。
我的手很暖。
他的手很凉。
他身体僵了一下,想把手抽回去。
我没让他抽走,反而握得更紧了。
“顾晏-辞,”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都过去了。”
他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
是痛苦,是压抑,是长久以来的孤单。
然后,我看见了。
一滴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滚烫。
那是暴君,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也是他那座冰封的城池,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88
顾晏辞很快就别过头,用手背胡乱地擦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