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床上烧得脸颊通红、嘴唇干裂的顾予，那双平时冷冰冰的眼睛紧闭着，眉头蹙着，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没法拒绝。
“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顾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请了假，日夜守在顾予床边。
给他物理降温，喂他吃药，用棉签蘸水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他烧得迷迷糊糊，有时会说胡话。
大多含糊不清。
但有一次，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喃喃地喊：“……别走……”
我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我不走。”我低声说，试图掰开他的手，“契约时间还没到呢。”
他却抓得更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不准……不准离开……”
声音带着病中的脆弱和一种偏执的强硬。
费了好大劲才让他松开手，安静睡去。
我看着他被烧得憔悴的侧脸，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等他病好得差不多了，某个下午，阳光很好。
我扶着他到花园里晒太阳。
他身体还很虚弱，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看着院子里的花。
我也坐在旁边，难得清闲。
忽然，他开口，声音因为生病还有些沙哑：“陈挽，那份契约，你看完了吗？”
“当然看完了。”我有点莫名，“时薪，工作时间，义务，违约金，每条都看了。”不然我敢签？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很深：“最后一项附加条款，也看了？”
我皱眉：“什么附加条款？契约就三页，我看得清清楚楚，没什么附加条款。”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又笑了。
这次的笑，带着点如释重负，又带着点……计划得逞的狡黠？
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嗯。”他轻轻说，“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不对劲！
绝对有哪里不对！
我立刻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我没去洗手间，而是直奔书房。
我记得契约书签完后，顾太太说由她统一保管。
我鬼使神差地拉开她常坐的那个书桌抽屉——居然没锁！
里面躺着一份文件，正是我签的那份契约。
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在签名下方，有一行之前被我完全忽略的小字，因为字体很浅，又夹在装饰花纹里，我当初根本没注意到！
**“附加条款：乙方（陈挽）需尽力满足甲方（顾予）提出的、不超出合理范围的所有需求，包括但不限于学业陪伴、生活照料、人身安全保护及情感支持。契约有效期直至甲方主动终止或乙方完成‘核心任务’（具体内容由甲方认定）为止。”**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
情感支持？
核心任务？由甲方认定？！
这他妈是什么霸王条款？！这合理范围怎么界定？
也就是说，只要顾予不喊停，或者不认定我完成那鬼知道是什么的“核心任务”，我这辈子都得给他当陪读？！
联想到顾太太之前的疯狂撒钱、逼婚，顾予若即若离的态度和那些古怪的言行……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猜测在我脑子里炸开！
他们母子俩，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
高薪陪读是个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