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
“签了它。”他的声音跟外面结了冰的湖面一样,又冷又硬。“温雅回来了。”
我看着那份文件,白纸黑字,像是给我这十年的青春判了死刑。我认识他十年,爱了他十年,结婚三年。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收起了所有锋芒,学着做饭煲汤,把他照顾得像个皇帝。
就为了今天,他用一句“温雅回来了”,把我全部的付出,扔进了垃圾桶。
“她这些年在国外受了很多苦。”傅景深继续说,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没看我。好像多看我一眼,都是脏了他的眼睛。“是我欠她的,我要补偿她。”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支他签合同时用的派克钢笔。笔尖有点凉。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疯子一样求他不要走。他甚至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付我的纠缠。
可我只是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需要我签名的地方。
“苏晚。”
我的名字写得很快,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他愣住了。他没想到我这么痛快。
“作为补偿,”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到协议旁边,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这里面有一千万。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我笑了。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曾经让我痴迷的脸,轻轻地说:“傅景深,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了?”
他皱起眉头,那种不耐烦的表情,我太熟悉了。
我没再看他,站起来,拿起我的包。
“房子,车子,所有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回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
“把我养的那条金毛,阿旺,留给我。”
他沉默了几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阿旺是温雅送我的。”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把生锈的刀子,狠狠地捅穿了。那条狗,明明是我从宠物市场救回来的,明明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原来从一开始,连它的归属,都与我无关。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挽留的声音。
傅景深看着我空空荡g的手腕和脖子,忽然想起,我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是他送的。他以为我至少会带走那些。
可我什么都没带走。就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他心里忽然有点空。但他很快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他想,不出三天,苏晚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就会哭着回来求他。
他不知道。他亲手推开的,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惹不起的女人。
2
我从那栋住了三年的别墅里搬出来,只用了一个小时。
我所有的东西,只有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我自己的衣服,还有一本很旧的相册。相册里,是我和爸妈的合影。
他们去世后,傅景深就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我的世界没了。
我叫了一辆网约车,去了市中心最贵的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眼神里有点同情。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被有钱人赶出来的金丝雀。
我不在乎。
我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像金色的河。我以前总是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等傅景深回家。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他的公司大楼,就在不远处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