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下来,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我眨了眨眼,忍着那股刺痛,继续将一箱箱的啤酒从货车上搬下来,码在烧烤店后巷那片油腻的空地上。
盛夏的晚风带着一股子燥热,混合着孜然和炭火的气味,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岑寂!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没吃饭吗?” 老板探出半个身子,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我没回头,只是闷声应了一句,“马上。”
手臂上的肌肉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曾几何时,这双手是用来拿画笔,拿奖杯的,现在却只能用来搬这些沉重的箱子,换取一点微薄的薪水。
就在我放下最后一箱酒,准备直起腰喘口气的时候,后巷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轻浮的哄笑声。
我心头一紧,身体瞬间僵硬。
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曾经的天才画家,岑寂同学吗?怎么在这儿当苦力啊?”
陆星赫,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运动服,被一群人簇拥着,像个君王。他的脚下,是一双崭新到反光的限量款球鞋。而我,只有一双鞋头开胶的帆布鞋,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油污。
我低着头,假装没听见,转身想走。
“站住。” 陆星赫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只能停下脚步,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怎么?哑巴了?还是说,从云端摔下来的滋味,让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身后的那群人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烧得我生疼。我抬起眼,死死地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现在已经千疮百孔。
“看什么看?不服气?” 陆星赫轻蔑地笑着,“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斗?用你这身力气吗?”
我依旧不说话。我知道,任何反抗都只会招来更残忍的羞辱。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星赫,别玩了,好无聊。”
我循声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萧桔。
她就站在陆星赫的身旁,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美得像一幅画。她是学校公认的校花,也是陆星赫的女朋友。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看戏般的漠然。
陆星赫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搂住她的腰,“小桔,我这不是给你出气嘛。这家伙以前在画室可没少给你脸色看。”
萧桔推开他的手,缓缓走到我面前。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和这油腻的后巷格格不入。
她打量着我,从头到脚,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剖开。
“抬起头来。” 她命令道。
我没有动。
“我让你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咬着牙,缓缓地抬起了头,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很美,像含着星光的黑曜石,但此刻,那里面只有一片冰寒。
她突然笑了,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叠厚厚的钞票,然后,她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