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猛地挥开对方试图搀扶的手，力道之大让对方踉跄了一下。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林司音最后那句话和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冰冷无波的眼睛。
他完了。
他不是没经历过商场的风浪，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是彻彻底底的、从根基处的摧毁。而且，是他亲手将这把递过来的刀，磨得如此锋利。
“滚！”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
那些店员被他的脸色吓到，纷纷后退，很快作鸟兽散。满街香气扑鼻的咖啡被遗弃在原地，像一场盛大却彻底失败的滑稽戏落幕后的道具。
顾衍之踉跄着回到自己的车里，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骨节泛白。引擎发动，他却不知道要开往哪里。
公司？很快就不再是他的了。
家？那个有林司音在的顶层公寓？她还会回去吗？那个地方，从她摘下戒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了。
他猛地踩下油门，性能超跑的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箭一般蹿了出去，徒留一地狼藉。
……
4 林家的反击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后座。
林司音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光影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却映不入丝毫情绪。
驾驶座上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通过后视镜小心地看了一眼，低声询问：“小姐，回老宅吗？”
“嗯。”林司音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
三年了，这座城市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一点没变。变的，或许是看风景的人的心境。
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林翰。
“音音，见到他了？”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见了。”
“心软了？”
林司音看着窗外，一幢熟悉的摩天大楼映入眼帘——那是顾氏集团的总部，曾经是顾衍之商业帝国的象征，很快，顶端那间办公室就要换主人了。
她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没有温度。
“爸爸，”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冷硬，“我只是拿回属于我、属于林家的东西。顺便，清理掉一段错误的过去。”
电话那头的林翰沉默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你明白就好。集团的法务和审计团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驻顾氏。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林司音没有任何犹豫，“越快越好。”
“好。”
挂了电话，车子也缓缓驶入一座守卫森严、环境清幽的庄园式别墅群。这里才是真正的林家，低调而显赫，与顾衍之那个充斥着现代冰冷感的顶层公寓截然不同。
车停稳，立刻有穿着得体的佣人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
林司音刚下车，管家便迎了上来：“小姐，先生在里面等您。另外，您的琴房已经按照您以前的习惯重新布置好了。”
琴房……
林司音脚步微顿，心底某一处被轻轻触动。那架被冷落了三年的斯坦威，终于可以不再蒙尘。
她点点头，朝着主宅走去。脚步平稳，背影挺直，每一步都带着重归故土、拿回权柄的从容与决绝。
过去的林司音已经死了，死在顾衍之日复一日的冷漠和那杯打翻的速溶咖啡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