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汽车的瞬间,过往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夏晚晴提出离婚的前一周,似乎确实有些反常。那天他加班到深夜回家,推开门看见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茶几上摆着一份摊开的病历单。他随口问了句谁不舒服,她却慌忙把单子塞进抽屉,笑着说“就是社区体检的单子,没什么”。
当时他只当是自己太累产生了错觉,现在想来,那病历单说不定和张阿姨有关。还有一次,他无意间听见她在阳台打电话,语气急切又带着恳求,见他过来立刻匆匆挂了电话,解释说是“工作上的事”。那时他正为项目失利心烦,只敷衍地点点头,压根没注意到她眼底的慌乱。
陆泽宇把车开去了张阿姨住的小区。小区很老旧,爬楼梯时扶手积着薄灰。他站在三楼门口,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门内突然传来张阿姨虚弱的声音:“是晚晴丫头吗?你怎么又送钱过来,我说了不用……”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张阿姨,这是晚晴特意交代的,您安心养病。她还说等您好点了,就来看您。”
陆泽宇的心猛地一沉。夏晚晴明明说过,这几天公司太忙,没时间再去探望。他正想推门进去,脑海里突然闪过她的心声:“不能让泽宇知道张阿姨的事,他要是知道我拿了那笔钱……”
“那笔钱”是指什么?陆泽宇攥紧了拳头,缓缓退下楼梯。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翻找和夏晚晴有关的转账记录。翻到半个月前,一条五万元的转账记录赫然在目,收款方是个陌生账户,备注栏空着。
他当时问过这笔钱的去向,夏晚晴说借给了同事应急。现在想来,那笔钱恐怕是给了张阿姨。可张阿姨只是母亲生前的保姆,就算生病,也不至于需要这么多钱,更不至于让夏晚晴为此要和他离婚。
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响了,是夏晚晴发来的微信:“家里我收拾了一些东西,放在玄关了,你有空回来拿一下。”
文字简洁得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可陆泽宇仿佛能听见她敲下这些字时的心声:“不能让他发现我在偷偷帮张阿姨,万一他觉得我多管闲事,或者……嫌弃我麻烦怎么办?还是离得远一点好。”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闷又胀。陆泽宇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好”字。他发动汽车往家开,路过一家常去的甜品店时,突然想起夏晚晴以前最爱吃这里的芒果班戟。以前每次吵架,只要买一份班戟回去,她就会绷不住笑。
他鬼使神差地停了车,走进甜品店。店员熟稔地打招呼:“先生,还是要一份芒果班戟吗?您太太最近都没来呢。”
陆泽宇的脚步顿住了。店员接着说:“上次她来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能补身体的甜品,说家里老人病了……”
“老人病了”四个字像惊雷炸响在耳边。陆泽宇攥着手里的甜品盒,突然明白了什么。夏晚晴的反常、张阿姨的病、那笔钱,还有她那句“不能拖累你”,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4 故意的争吵,无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