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在非洲肯尼亚的马赛马拉草原上第一次闻到硝烟味时,吉普车正碾过枯黄的草地,远处合欢树的影子被正午的太阳拉得又细又长。向导阿凯突然踩下刹车,手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小心,有猎人。”
她扒着车窗往外看,三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围着一具庞大的黄色躯体。那是只母狮,皮毛上还沾着晨露的痕迹,此刻却软趴趴地摊在地上,胸腔处有个黑洞洞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身下的青草,在阳光下泛着暗褐色的光。其中一个高瘦的猎人正举着猎枪,枪管还在冒烟,另一个矮胖的男人蹲在母狮身边,手里的匕首划开了母狮的腹部,动作粗鲁得像在处理一块猪肉。
“他们在偷猎。”阿凯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扣紧了方向盘,“这里是保护区边缘,总有人冒险来猎狮子,卖皮毛和骨头。”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正要开口,却看见母狮的前爪微微动了一下。不是母狮还活着,而是从它蜷曲的身体底下,钻出来一团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那是只狮子宝宝,大概刚出生没多久,只有她的巴掌大,闭着眼睛,粉红色的鼻子蹭着母狮冰冷的皮毛,喉咙里发出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声,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
“阿凯,停车!”林小满抓住阿凯的胳膊,声音发颤,“那只幼狮还活着!”
“不能停!”阿凯用力摇头,“猎人看到我们会起疑心,他们手里有枪,太危险了!”
可林小满已经听不进劝了。她推开车门,赤着脚踩在滚烫的草地上,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跑。幼狮的左前爪被流弹擦伤了,伤口渗着血,小爪子还在本能地扒拉着母狮的皮毛,像是想钻回母亲温暖的怀里。她蹲下身,轻轻拨开母狮的尸体,指尖触到幼狮柔软的绒毛时,那小家伙突然睁开了眼睛——是琥珀色的,像草原上黄昏时的落日,带着一丝懵懂和恐惧,直直地看向她。
“该死的!”高瘦的猎人发现了她,扛着猎枪走过来,靴底踩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小姑娘,这是我们的猎物,赶紧滚!”
林小满把幼狮紧紧抱在怀里,后背绷得笔直。幼狮在她怀里抖了一下,小脑袋往她的胸口蹭了蹭,像是在寻求保护。“它妈妈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对一只刚出生的宝宝下手吗?”她的声音有点抖,却故意抬高了音量,“这里是保护区,你们偷猎是犯法的!”
矮胖的猎人嗤笑一声,走过来想抢她怀里的幼狮:“犯法?在这里,我们说的话就是法!把小家伙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阿凯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挡在林小满身前,用当地的斯瓦希里语跟猎人交涉。他的语气又急又快,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僵持了十几分钟,猎人大概是怕拖延下去引来保护区的巡逻队,高瘦的男人啐了一口,收起猎枪:“算你们运气好,赶紧滚,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们!”
林小满抱着幼狮,跟着阿凯一路跑回吉普车。她把随身携带的碘伏倒在棉片上,小心翼翼地给幼狮清理伤口。小家伙起初很抗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可当她用针管把温热的奶粉喂进它嘴里时,它渐渐安静下来,小舌头裹着针管,眼睛又慢慢闭上了,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