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那通催命的电话又来了。
“凌尘!你这个废物死哪去了?滚回来给妈熬醒酒汤!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是我丈母娘罗玉秀尖酸刻薄的咆哮,声音大得像是要把手机听筒震碎。背景音里,还夹杂着麻将碰撞的清脆声和几个富太太的嘲笑。
“听见没?你家那个上门女婿,跟狗一样,随叫随到。”
“玉秀姐,你可真有福气,白捡一个出气筒。”
我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紧,直到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的痛。
三年了。
整整三年,我在江家,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所有人都以为,我凌尘是个为了钱可以抛弃一切尊严的软骨头,是个攀附江家这棵大树的无耻之徒。
他们不知道,三年前,我也是屹立云端的天之骄子,是那个被誉为“鬼手”的医学奇才。
可现在,我只是江家的废物赘婿,是江念薇那个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女人的丈夫。
我回到那栋名为“家”,实为囚笼的别墅时,客厅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和香水味。
罗玉秀翘着二郎腿,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废物东西!让你滚回来,你爬回来的吗?耽误这么久,想渴死我?”
她身边一个满身珠光的女人掩嘴娇笑:“玉秀姐,跟一个废物置什么气,小心气坏了您新做的指甲。”
我一言不发,走进厨房,熟练地找出解酒的药材。
身后,罗玉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电话,语气谄媚到了极点:“喂,是肖少吗?哎哟,我们家念薇当然记得您!她呀,就是工作太忙了。明天?明天一定有空!我让她亲自去拜访您!”
肖凡。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是他,一手策划了三年前那场“意外”,害死了江念薇最敬爱的哥哥江北弦,然后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而我,为了保住江念薇,为了履行对江北弦的承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背下了这口黑锅。
代价就是,我从天才神医,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废物赘-婿,成了江念薇眼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醒酒汤熬好了,我端出去,罗玉秀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滚烫的汤泼在我的手背上。
“烫死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谁让你用这个碗了?不知道我只用骨瓷的吗?”
手背瞬间红肿,火辣辣地疼。
我垂着眼,藏起眼底翻涌的恨意,声音嘶哑:“对不起,妈,我再去换一个。”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江念薇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大半夜的,吵什么?”
她长得很美,美得极具攻击性,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可那双眼睛里,永远没有一丝温度。
尤其是在看我的时候。
罗玉秀立刻换上一副慈母的嘴脸,迎上去:“念念,妈不是怕你渴吗?让这个废物给你熬点汤。”
江念薇的视线扫过我狼狈的手,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
“我的事,不用他插手。”她冷冷丢下一句,转向我,“凌尘,你上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