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走的时候，很安静。
两个人在一起五年。
她跟着他，从南边到北方，上千公里，干过前台，做过服务生，当过便利店小妹，最后还是回去画画。
好像，费尽力气，只是走了一个来回。
001 空巢之痛
同居的房子空了。
陆为站在玄关，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解开两颗扣子。
他扫了一圈，好像什么都没少，却又好像少了很多。
关关的工作没他那么忙，朝九晚六。
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在哪个公司写文案。
哪个公司？
他不大记得了。
他向来不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无关紧要？
陆为垂下手，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份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工作，是他女朋友的，是他当初冒着大雨捧着蛋糕求回来的女朋友的。
那颗真心，过了五年，变成了底座上一滩难看的烛泪。
陆为坐在沙发上，下意识伸手，却捞了个空。
本该坐在身边的人不在了，连她惯常用的小毯子和抱枕都不见了。
他抬头，茶几上杯子少了一只，剩下另一只小黑狗巴巴地趴在杯沿上扭头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合照没有了，只留下摆在墙边的相框，和属于他的半边。
“这个抱枕好软啊，陆为，我要买这个。”
“这个毯子也好舒服，夏天可以开了空调，我们一起躺在这里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电影，哇，肯定很棒！”
“你是小黑狗，我是小白猫，是不是很配？”
“把照片放在那里，只要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们俩，很好对不对？”
“陆为，再买一个这个吧，好可爱！”
……
太多太多了。
五年，从认识到分开，有太多太多记忆了。
之前不觉得，忙起来的时候，只看得见手里的酒杯，和坐在对面的合作商。
再多的，再多的大概就是办公桌上一叠又一叠的文件，还有不知道哪天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助理。
助理？
对了，那个助理。
因为那个助理，关关头一回冲他发了火。
小小的个子，还够不到他的下巴，却藏了那么多的委屈，像终于烧开了的水，滚烫的蒸汽凶悍地扑到人脸上，逼得人后退又后退，心里惶然。
“对，你忙，你忙着应酬，忙着签合同，忙着天南地北地跑，忙着送她去医院看一个小小的划伤，忙得回不了我一条消息。”
“我被车剐蹭摔在地上，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受了伤回家，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工资被拖欠，想你陪我去仲裁，你怎么说的？说我都敢一个人陪你跑到北边来，去仲裁而已，一个人也可以的，结果呢？你陪她去买什么破项链！”
“我加班加到崩溃，下班发现电动车坏了，想你来接我，你说你有会，来不了，让我等等，我等到了什么？我等到你在跟她一起吃饭，会连私房菜馆，我没记错，对吧？”
“她只认识你吗？她是只有你了吗？跳闸了不知道打电话给物业，低血糖晕倒不知道打电话给家人，打不到车不知道打电话给朋友。”
“你究竟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助理，还是你们之间有别的关系！”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陆为想了想，想到那天的天气好像还不错，风从身后来，将助理身上的香水味裹到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