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府中不留来历不明者。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茶盏,瞥了眼跪地的姑娘,脸颊微热。
难得放软声气轻唤一声“相公”,勾勾手指示意他近些说话。
他似有些意外,眼中掠过微光,侧身略倾向我,却仍端持姿态,未显过分亲昵。
唯有目光始终落于我面庞,不曾移开。
我凑近他耳畔低语,声气中盈满懊恼。
“都是我的不是。”
诸葛晏语气温和,那模样,分明是笃定了我定是被人骗了,等着我开口认错。
“夫人但说无妨,若是真受了委屈,或是被人蒙骗,为夫自有办法替你解决。”
我略显扭捏,脸颊却悄悄染上几分红晕,再凑近他耳边。
“是我……是我喝多了,一时糊涂,轻薄了人家。”
说完,我立马往后退了退,摆出一副无辜模样。
“相公平日里总教我,为人要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既做了这事,断断不能始乱终弃,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相公的教诲?”
他霎时面色转白,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手中茶盏悬在半空。
直至角落那姑娘忍不住嗤笑出声,他才蓦然回神。
紧盯着我羞红的脸,面容沉如墨色。
03
其实当初我提出要回家省亲,诸葛晏最开始是不答应的。
现在想来,他大抵是怕我在外头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又或是怕我趁机生出别的心思。
这事还得从阿娘说起,她打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跟诸葛晏的婚事。
当初还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劝我。
“他的心既不在你身上,你嫁过去,往后这日子岂能好过?”
确实如此。
洞房花烛那夜,他刚掀了我的盖头,便被急召入宫面圣。
这一去,便到了后半夜才回来,回来时也只是在外间歇了。
到了第二天,更别提多荒唐了。
我前脚奉完公婆茶,后脚就被传唤入宫觐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端坐高堂,确是名动京城的绝色美人。
只是那眼神落在我身上时,总带着点审视,让我心里发慌。
我跪地举着热茶,指尖被烫得发麻,仍不敢有半分晃动。
更过分的是,每当茶水稍温,便立刻有人重新斟满热茶,如此反复。
就这么跪到了晌午,殿里头静得可怕。
我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襟。
却始终未见有人前来为我说情。
后来,我听见宫女低声向她禀报。
“娘娘,前朝早已散朝,诸葛大人的马车一早便回府了。”
皇后娘娘听完这话,嘴角立马勾起一抹笑意。
一步步从高位上走下来,停在我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听说,当初诸葛晏求娶你时,走得太仓促了些,连聘礼都没来得及备齐全,委屈你了。”
不等我开口,她又伸手取下自己头上那支看着有些年头的步摇。
“今日赏你这支步摇,愿你,岁岁皆似昨夜。”
出宫门时,我终因中暑晕厥,直直倒在马车前。
再醒来时,已是夜里了。
手上灼伤处已被药膏细致涂抹。
我睁开眼,恍惚以为是相公守在身旁。
可等看清来人,才发现是却只是一名婢女。
她见我醒来,立即抬头望向坐在门边的诸葛晏——却不敢出声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