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棒微甜
九月的风裹着未散的暑气撞进教室，吹得课桌上的试卷边角翻飞，后门苏哲的白衬衫也漾起浅纹。林微然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课桌，抬头就看见苏哲背着双肩包站在后门，白色校服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手里还攥着半根快化掉的绿豆冰棒。
“再不走就赶不上图书馆的靠窗座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冰棒，包装袋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微然抓起帆布包跑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像触到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她慌忙收回手，耳尖却先红了，低头盯着自己帆布鞋上的小白花图案：“刚、刚整理完错题本，没让你等很久吧？”
“没多久，也就……”苏哲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她紧张地抬起头，才弯着眼睛笑，“也就等你把第三道数学大题的两种解法都抄完。”
林微然的脸瞬间热起来。她刚才在教室多留十分钟，确实是想把那道苏哲昨天讲过的几何题再整理一遍——不是不会，是想把他当时画辅助线的思路仔仔细细记下来，连他笔尖停顿的地方都标上了小圆圈。
从教学楼到图书馆要经过一排老香樟树，蝉鸣声还没完全褪去，断断续续地裹在风里。苏哲把快化掉的绿豆冰棒递给她：“拿着，刚买的，还没咬过。”
林微然接过时，指尖又和他碰了一下。这次她没躲，只是感觉那点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一路窜到心口，让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冰棒的甜意混着绿豆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她偷偷侧头看苏哲，他正盯着香樟树上的一个鸟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高二开学时，林微然第一次注意到苏哲，是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她抱着全班的作业进去，正好看见苏哲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满是红叉的试卷，眉头皱得紧紧的。数学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苏哲啊，你这逻辑思维没问题，就是太粗心，下次再仔细点。”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年级第一也会有被红叉铺满试卷的时候。后来她发现，苏哲其实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样高冷——他会在体育课上帮同学捡篮球，会在食堂帮阿姨收拾掉在地上的餐盘，甚至会蹲在操场边，给受伤的小麻雀喂面包屑。
图书馆的靠窗座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林微然喜欢坐在里面，阳光能刚好落在练习册上，还能偷偷看苏哲做题的样子。他做题时很专注，眉头会微微皱起，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偶尔遇到难题，会不自觉地咬着笔杆，像只认真的小松鼠。
“这道物理题，你是不是又卡在受力分析上了？”苏哲的声音突然传来，林微然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半天，练习册上还是一片空白。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研究题目：“嗯……总觉得这里的摩擦力方向不对。”
苏哲把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几乎靠在一起。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声音轻轻的：“你看，物体在斜面上运动时，摩擦力方向和相对运动方向相反，这里应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