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就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下,又小又潮,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只有一扇小窗透着光。
这就是我爸当年捐建的“明德楼”。
现在,确实跟狗窝差不多。
2.
我花了一个下午,把杂物间收拾了出来。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晚上,老校长给我送来了一床洗得发白的被褥和一盏煤油灯。
“林老师,委屈你了。”他把东西放下,局促地搓着手。
“学校的经费……实在紧张,连多余的灯泡都买不起。”
他告诉我,学校的老师来了又走,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快退休的民办老师撑着。
王丽是今年镇上硬塞过来的,说是来体验生活,评个先进,好回去晋升。
“她叔叔是镇里的二把手,管着教育拨款。”老校长声音里满是无奈。
“我们学校这栋楼,十几年了,到处都漏雨,早就申请了翻修款,一直被压着。就指望她在这儿待高兴了,能帮忙说句话。”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校长,孩子们呢?他们每天都这样被她训斥吗?”
老校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心,“王老师她……脾气不好,但人不坏,就是嘴上厉害点。”
我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对于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校长来说,忍耐已经成了本能。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推开门,就看见一辆骚红色的跑车,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卡在学校门口的泥路上。
车门打开,裴晋顶着一头乱毛,骂骂咧咧地跳了下来。
“这什么破路!我的限量版底盘啊!”
他身后,还跟着两辆越野车,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
全校的孩子都趴在走廊上,好奇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王丽也闻声出来了,当她看到那辆跑车和裴晋一身的名牌时,眼睛都亮了。
她立刻收起了平日里的刻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扭着腰就迎了上去。
“哎呀,这位先生,您是来我们学校考察的吗?路不好走,真是辛苦您了!”
裴晋正烦着呢,没好气地问:“林希呢?让她出来!”
王丽一愣,随即自作聪明地抢白道:
“您是找林老师啊?她人呢?真是的,有贵客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先生您别急,我这就去叫她!”
她以为裴晋是来找我麻烦的,眼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我慢悠悠地从杂物间走出来,对裴晋说:
“车不要了?”
裴晋看见我,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希希,你可算出来了,我为了来你这破地方,爱车都毁了,你得赔我。”
王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裴晋,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林……林老师,这位先生是……”
“我朋友。”我淡淡地回答。
裴晋却不乐意了,他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对着王丽挑衅地扬了扬眉:“朋友?我是她男人,怎么了?”
3.
王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极了。
她大概想不通,我这个一身穷酸气的“土包子”,怎么会认识开跑车的富家公子。
老校长和孩子们也都看傻了。
我推开裴晋,没好气地说:“别胡说八道,赶紧把你的车弄走,堵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