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散步，用手抚过花园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
一块不起眼的鹅卵石告诉我，它见过简崇山在深夜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走向后山。
一棵百年的老槐树告诉我，它的根下，埋着好多好多白骨。
这些信息零碎而恐怖，让我对简崇山的认知一次次被刷新。
他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天晚上，我趁着所有人都睡下，偷偷溜进了简崇山的个人书房。
这里没有藏书楼那么庞大的怨气，但依旧让我很不舒服。
我不敢开灯，借着月光，用指尖一一触碰书桌上的东西。
一支派克钢笔：「我写过死亡证明，好多份……死因都是一样的……心脏衰竭……」
一个镇纸石狮子：「我压过一张皮……很薄，很软，上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和明雅小姐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我摸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黄铜锁芯在我指尖下发出恐惧的嗡嗡声：「别打开我……别打开我……里面是地狱……」
越是这样，我越要打开。
我从头上取下一根发夹，凭着以前在福利院为了撬零食柜练出的手艺，捣鼓起来。
「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拉开抽屉，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工具，只有一本本厚厚的相册。
我翻开第一本，是我父亲那辈人的。
年轻的父亲、大伯、叔叔们……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在不同的年纪，拍下了同样姿势的照片。
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们的黑白遗照。
第二本，是我的堂哥堂姐们。
简明轩，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他喜欢弹吉他。
简明雅，那个爱穿红裙子的女孩，她喜欢跳舞。
相册记录了他们从出生到十八岁的每一年。
每一年，简崇山都会让他们在藏书楼前拍一张照片。
背景永远是那扇厚重的木门。
我一页页翻下去，直到最后一页。
那是他们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照片。
照片上，他们穿着华丽的礼服，笑容灿烂，身后，藏书楼的大门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照片下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
「十八岁成人礼，入册典藏。」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入册典藏」……
原来，每一个简家的孩子，都活不过十八岁。
因为他们的成人礼，就是被做成一本书！
我翻到相册的最后，看到了一张空白的预留页。
上面用同样优雅的字体写着：
「简微，十八岁，待入册。」
4. 生死抉择
恐惧和愤怒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几乎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小微，这么晚了，在看什么？」
身后，简崇山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浑身一僵，猛地合上相册，回过头。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带着我熟悉的、慈爱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无比诡异。
「爷爷……我睡不着，就随便走走。」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是吗？」他缓缓走进来，目光落在我面前的抽屉上，「看来你对家里的历史很感兴趣。」
他没有质问我为什么撬锁，仿佛这本就是他默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