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夜莺,哦不,沈莺,”她故意扬高声音,“你不是最擅长演戏吗?演了十八年的假千金,这点小场面,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周围的工作人员发出一阵哄笑。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镜头前。
导演椅上的陆沉,抬了抬帽檐,第一次正眼看我。
“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我点头。
“Action!”
镜头开启的瞬间,我脸上所有的平静和隐忍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卑微和恐慌。
我扑通一声跪下,抓住女主的裤脚,眼泪瞬间涌出。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想得到这个角色了!我不能失去它!”
我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绝望。
这不是演戏。
这是我十八年来,每一次面对周振雄喜怒无常时的真实写照。
我活得像个完美的囚徒,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暴露身份。
那种恐惧,早已刻进了我的骨血里。
监视器后,周梦雅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大概没想到,我能演得这么“好”。
周围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我的表演镇住了。
“Cut!”
陆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立刻收起所有情绪,从地上站起来,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陆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很高,我需要仰视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
“你这不是演戏。”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在重复。”
他是什么意思?
“你演的不是那个角色,你演的是你自己。”他的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我的灵魂,“一个习惯了下跪和哀求的人,才会把绝望演得这么驾轻就熟。”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蜷缩起来。
“陆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往前逼近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就算落魄了,骨子里的骄傲也不会断。”
“你的绝望里,没有不甘,只有恐惧和习惯。”
“周夜莺,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眶慢慢变红。
“陆导,你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我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委屈和倔强,“是,我习惯了,因为我过了十八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这让你很满意吗?”
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睛,沉默了。
周围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觉得他太过分了。
周梦雅更是幸灾乐祸地开口:“陆导,你对我们家这条狗,是不是太严格了点?”
陆沉没理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有审视,有怀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他转过身,回到监视器后。
“这条过了。”他淡淡地说,“下一场。”
我站在原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陆沉,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导演。
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演员,更像在审视一个目标。
我的任务,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