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着血,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最后的力气,只够我艰难地转动头颅,望向不远处那辆全球限量的超跑。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了舒云那张我刻进骨子里的脸。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我心脏抽痛。但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霜般的冷漠。
她身边,坐着纪扬,那个用钱砸碎我所有尊严的男人。他正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舒云的手,仿佛她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
我的视线,就是那件脏东西。
“云,别看了,晦气。”纪扬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毒的刀子,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看到舒云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过了头,任由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我们两个的世界。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死死盯着她脖子上那条廉价的月亮石项链。那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给她的生日礼物,九十九块钱包邮。
纪扬送她的,是价值千万的钻石“星辰之泪”。
她却还戴着我送的垃圾。
为什么?是羞辱我吗?还是……
来不及想明白,我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紧接着,是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灼烧感。
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我瞬间眩晕。
这不是医院,也不是地狱。
是我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墙上贴着泛黄的乐队海报,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泡面,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烟草和梦想破碎的混合味道。
我僵硬地抬起手,那是一双年轻、干净,没有丝毫疤痕的手。
我颤抖着摸向桌上的旧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我永生难忘的日期——八月十五日。
我重获新生了。
回到了三年前,我人生的分水岭。
就是今天,舒云的母亲被确诊为罕见的心脏病,需要立刻进行手术,费用高达五十万。
也是今天,我为了凑钱,将我呕心沥血创作的,本可以让我一举成名的那首原创歌曲,以三千块的白菜价卖给了纪扬。
纪扬用我的歌捧红了他旗下的一个流量歌手,赚得盆满钵满。而我,拿着那点可怜的钱,在巨额手术费面前,依然像个笑话。
最终,是纪扬“慷慨解囊”,支付了全部费用。
从那天起,我在舒云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云”这个字。
前世,我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处于人生最灰暗的时刻。电话那头,舒云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哭腔,她告诉我她妈妈病了,需要钱。
我当时发了疯一样地安慰她,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然后,我卖掉了我唯一的希望,换来了杯水车薪的三千块。
可笑。
这一次,我任由铃声响着,没有接。
我需要冷静。
爱她如生命?是的,我爱她。上一世,我可以为她去死。
但单纯的爱,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世,我不仅要爱她,我还要这世界,再也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轻视我的爱。
我掐灭了烟,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没有再等舒云的电话,而是直接冲出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