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二味药专攻丹田。曲桐儿将药粉撒入桶中,几乎在同时,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墨奈猛地抬起头,眼睛骤然暴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抠住木桶边缘,发出“咔咔”的脆响。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可曲桐儿比谁都清楚,这味药的“破丹助根”之效,前期有多狂暴。

“别抵抗,放松。”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母亲的灵力会进入你体内,查看丹田变化。若是感觉到一丝阴凉气,别怕,那是我的灵力。”

墨奈已经说不出话,后背的肩胛骨因极致的用力而高高隆起,牙关咬得死紧,下颌线绷成一条直线。

曲桐儿指尖凝起淡紫色灵力,缓缓探入他体内。丹田周围,那些金色气体正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蜂群,疯狂游走、冲撞,已有部分气体顺着细微的缝隙渗入丹田。随着时间推移,丹田表层渐渐布满针眼大小的金点,而后点点汇聚,成片的金色如同潮水般漫过整个丹田,将其紧紧包裹。片刻后,金色又慢慢变淡、透明,重新渗回丹田内部——整个丹田忽明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啊——!”

墨奈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浑身像被数万根针同时扎刺,剧烈地抖动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丹田突然亮起!一道金红色的光顺着丹田表层的筋络蔓延,紧接着是金绿、金蓝、金黄、金青、金紫、金白……七种色彩如同活过来的藤蔓,在他体内交织游走,最终化作一团透明雾状的光晕,缓缓沉淀为温润的乳白色,丹田才恢复了正常的肉色。

墨奈的抖动骤然停止,小脑袋无力地垂下,浑身再无一丝生气。

曲桐儿轻“咦”一声,迅速收回灵力,伸手探向他的脉搏——只是痛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心头却翻起惊涛骇浪。

刚才那一幕太诡异了。她清楚记得,自己当年炼体时,父亲说过丹田显露出的是金紫色;女儿墨冰菡也是如此。她一直以为,这才是墨家血脉该有的颜色。可墨奈丹田浮现的七种色彩,她闻所未闻,更不知是福是祸。此刻想问人也无从开口,只能将这份疑虑死死压在心底。

两个时辰后,墨奈仍未苏醒。曲桐儿取出最后一味“固本”药,撒入桶中。平静的水面瞬间腾起浓密的白雾,原本一动不动的墨奈,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刚睁眼,他就被一股灼痛感包裹,仿佛整个人扔进了熔炉。可经过之前的药力锻造,他现在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水温还在攀升,他的皮肤已烫成绛红色,毛孔中渐渐渗出黑色的汗珠,油光锃亮,滴入桶中便被药水净化成灰黑色的雾气;紧接着,更多的黑色油脂从皮肤表层涌出,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最后一丝污秽被排尽。

桶内的药水仍在翻滚,墨奈的头发被油脂黏成一绺绺,小小的身体却坐得笔直。体内不断传出“哔哩啪啦”的轻响,像是骨骼在重塑,皮肤上则游走着细密的乳白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符咒。

曲桐儿看得心头一紧,想再次探入灵力查看,可灵力刚触碰到墨奈的身体,便如泥牛入海,瞬息消散,根本无法穿透那层乳白色纹路。

她只能站在一旁,紧紧盯着儿子。墨奈的呼吸越来越沉,身上的气息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正拼命汲取着养分,蓄势待发。曲桐儿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