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夜风比下面更凛冽,吹得沈言额前的碎发拂动。他跟在阿力身后,刚踏上天台的水泥地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秦枭背对着入口,正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监狱高墙外隐约的城市灯火。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孤寂,左肩包裹的纱布在夜色中格外刺眼。强子并不在他身边。
听到脚步声,秦枭转过身。昏黄的光线下,沈言清晰地看到秦枭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那种带着狎昵占有欲的灼热,也不是暴戾的凶狠,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深邃、仿佛重新认识他、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目光。
那目光让沈言心头一跳,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自在。
几乎是同时,两人脱口而出:
“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有事要跟你说!”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了一下。
接着,又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场面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默契和微妙的尴尬。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秦枭看着沈言难得露出的一丝窘迫,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压下,声音低沉:“你先说。” 他示意阿力退到入口处守着。
沈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将刚才在工具储藏间暗巷里发生的一切,快速而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他如何设计反诈老鬼,老鬼如何清醒表达对他的信任和恐惧,如何说出“秦记者”和“毒蛇”,以及最关键的信息——“毒蛇”就是当初拖走秦锐的人!老鬼是目击者!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吃药”暗示。
随着沈言的讲述,秦枭脸上的慵懒和那点笑意彻底消失了。在听到“秦记者”三个字时瞳孔猛地一缩!当听到“拖走”时,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一股骇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不远处的阿力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竟然是这样……” 秦枭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痛楚和滔天的恨意,“毒蛇……原来是他!”
没想到,这个杂碎手上竟然直接沾着阿锐的血!还敢再来到这地方,还想伤害他重要的人!
“我感觉我们应该离真相很近了!”沈言看着秦枭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语气凝重,“老鬼是关键人物,但他处境非常危险!林隼的人随时可能对他下手灭口!”
秦枭猛地回过神,眼中的悲痛瞬间被狠厉的决断取代。他立刻转头,声音如同出鞘的寒刀,斩钉截铁地命令阿力:
“阿力!立刻下去!安排我们最信得过的、身手最好的兄弟,分三班,24小时暗中盯着老鬼!记住,是暗中!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在保护他!尤其是郑伟!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老鬼要是少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他们的皮!”
“是!枭哥!”阿力神情一凛,立刻领命,快步跑下天台去安排。
秦枭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沈言身上,那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毒蛇’是冲你来的,这次没得手,肯定还会有下一次!从今天起,你不能再离开老子的视线范围!吃饭、睡觉、去图书室、甚至拉屎,都得在老子眼皮子底下!”
若是以前,沈言听到这种霸道专横的话,必然冷嘲热讽地怼回去。
但此刻,经历了工厂的生死一线,确认了共同的敌人和血仇,尤其是看到秦枭为弟弟复仇的决心和此刻对他安危的紧张,沈言心中竟生不出多少反感。
相反,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悄然滋生。他知道,秦枭的霸道命令背后,是实实在在的守护。
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秦枭的安排。这个动作让秦枭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
“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沈言想起秦枭刚才那复杂的眼神,问道。
秦枭看着沈言,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起来。他从囚服内袋里拿出那个伪装成老旧电子词典的阅读器,递到沈言面前,屏幕亮着,显示着于闻那份“品酒笔记”风格的报告摘要。
“于闻那边,‘影堂’动用了点手段,你被徐泽那杂碎构陷的案子,外面能挖的证据链,基本收得差不多了。”秦枭的声音低沉,“再过不久,他会打包一份最干净的副本送进来。到时候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关键的环节或者需要补充什么细节,‘影堂’的力量随你调用。你想在外面做什么,他们都会替你办到。”
沈言愣住了。他接过那个小小的阅读器,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屏幕上那些关于他过往战绩和徐泽肮脏勾当的文字,如同电流般窜入他的脑海。于闻……影堂……秦枭的外部势力核心?!
他竟然动用了如此核心的资源,为他洗刷冤屈铺路?!
他要送他出去!说不感动是假的。一股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瞬间涌上心头,冲得他眼眶都有些发酸。
但沈言毕竟是沈言,震惊过后,理智迅速回笼。他抬头,清澈的目光直直看向秦枭深邃的眼睛,带着一丝被冒犯的锐利和难以置信:
“你都知道了?关于我的……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质问,“你调查我了?”
“嗯。”秦枭坦然承认,目光没有躲闪,“查了。”
沈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之前不查?”
秦枭看着沈言眼中那点被侵犯隐私的不悦和探究,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他一贯的狂傲,却又似乎多了一丝不同的东西:
“之前?老子要护一个人,不需要知道他祖宗十八代!只看他值不值得护,以及……”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沈言,“……他愿不愿意被老子护着。”
沈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秦枭的回答,简单、霸道,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纯粹和……尊重?他继续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天台坦白之前,”秦枭没有隐瞒,“徐泽探监那天。我在监控室……全看见了,也听见了。” 他指的是徐泽炫耀、沈言反击、并说出“游隼地产暴力拆迁案”和林隼名字的那一幕。
沈言心中微动。原来那么早……在他还戒备重重、对秦枭充满抗拒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和冤屈。
他想起秦枭后来在天台的反应……那份暴怒和杀意,不仅仅是为了林隼害他弟弟,也是因为知道了林隼同样害了他沈言?!
“那天……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沈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秦枭沉默了几秒,他看着沈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种沈言从未见过的……笨拙的坦诚:
“我要听你自己主动告诉我。”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
“沈言,我要你主动信任我。而不是我拿着调查结果去逼你信任我。”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站在我身边,和我联手。而不是因为被我看穿了底牌,不得不合作。”
轰——
沈言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番充满了尊重、给予选择权、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期待的话,竟然会从秦枭这个满口脏话、行事霸道、动不动就“操”字开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他以为秦枭只会强取豪夺,只会用暴力和占有欲来宣告主权。却没想到,在某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上,这个看似粗鲁野蛮的男人,心思竟如此细腻,如此……尊重他的意愿和尊严。
他要的不是被迫的依附,而是心甘情愿的同盟!
沈大律师的心,像是被投入滚烫熔炉的坚冰,不是被强行攻破,而是被一种从未预料到的、来自这个“野蛮人”的、近乎虔诚的珍视,给融化了。
一股强烈的、陌生的悸动感从心口蔓延开,席卷四肢百骸,让他耳根发烫,指尖都微微发麻。
他看着秦枭在夜色下轮廓分明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认真和期待,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完了。
他好像……真的对这个土匪头子,狠狠的……动心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迷雾,瞬间照亮了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别扭、抗拒、以及那些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心悸和纵容!
为什么秦枭的粗鲁没那么讨厌了?
为什么秦枭的霸道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为什么……秦枭每一次靠近带来的灼热气息,都让他心跳失序?
答案呼之欲出,清晰得让他心头发颤。
秦枭敏锐地捕捉到了沈言的变化。
那双总是清澈冷静、偶尔带着怒火的眼眸,此刻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深潭,水光潋滟,波光动荡。
那点被侵犯隐私的不悦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迷离的恍惚,以及……一种让他血液都为之沸腾的、湿漉漉的情动。
沈言的呼吸乱了,他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秦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剧烈地鼓噪起来!一股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赌对了!这小律师,终于被他撬开了心防!不是靠威胁,不是靠逼迫,而是靠……他自己都没料到能说出来的那几句“人话”!
“沈言……”秦枭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渴望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他伸出手,不是像以往那样霸道地抓握,而是带着试探的、滚烫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沈言微凉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细腻温热触感,如同电流般窜遍秦枭全身。沈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那双失神的眼眸里,水光更盛了。
这无声的默许,瞬间点燃了秦枭心中压抑已久的燎原之火!
“操……”他低咒一声,再也无法忍耐!长臂猛地一揽,将那个还处于震惊和情动余韵中的清瘦身体,狠狠地、不容抗拒地拥进怀里!
这一次的拥抱,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不再是充满占有欲的宣告,不再是受伤后的依赖,更不是带着狎昵的戏弄。这是一个迟来的、却汹涌澎湃的回应!带着确认心意的激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秦枭的双臂如同最坚固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沈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灼热的脸颊埋在沈言微凉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书卷墨香,此刻却成了世间最诱人的迷药。
“沈言……沈言……”秦枭一遍遍低喃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滚烫,带着一种失语般的激动和满足。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沈言敏感的颈侧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沈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窒息的拥抱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奇异的是,心中却没有丝毫抗拒。秦枭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汗水和药味的、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此刻却成了最坚实可靠的港湾。
紧绷的身体在秦枭滚烫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僵硬的手臂迟疑着,最终缓缓抬起,试探性地、轻轻地回抱住了秦枭宽阔而肌肉贲张的背脊。
指尖触碰到那紧实滚烫的皮肤,感受到掌心下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般敲打在他的心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他。
秦枭感受到怀中人那细微却清晰的回应,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他猛地抬起头,双手捧住沈言的脸颊,迫使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
秦枭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炽热爱意和独占欲,如同正午最烈的阳光,灼热得能烫伤人。
沈言眼中则是尚未褪去的水光和情动,以及一种刚刚认清心意、还带着点茫然无措的羞赧,却不再躲闪,而是勇敢地迎接着那灼人的目光。
视线在空中激烈地纠缠、碰撞,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瞬,秦枭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积压已久的渴望,狠狠地、精准地捕获了沈言微张的唇瓣!
“唔……!”
不同于浴室里那次带着狎昵和戏弄的掠夺,也不同于巷子那次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噬。
这一次的吻,是确认,是回应,是燃烧!
秦枭的吻技依旧带着他骨子里的霸道和蛮横,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珍重?
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掠夺,而是用滚烫的舌撬开沈言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和占有,纠缠着他柔软的舌尖,吮吸着他口中清冽的气息,仿佛要尝遍他所有的滋味。
沈言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考能力,在这一刻被这个炽热得如同熔岩般的吻彻底焚烧殆尽!他被动地承受着,身体在秦枭滚烫的怀抱和激烈的亲吻中微微颤抖,从最初的僵硬,到被那汹涌的情潮席卷着,渐渐生涩地、笨拙地开始回应。
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秦枭的。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秦枭压抑到极致的欲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双臂收得更紧,吻得更加深入、更加凶狠!仿佛要将沈言整个人都拆吃入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天台的夜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两人之间蒸腾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灼热气息。粗重的喘息声、唇舌纠缠的水渍声、以及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交织成一曲最原始也最动人的乐章。
沈言被吻得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无力地攀附着秦枭宽阔的肩膀,任由自己沉沦在这陌生而汹涌的情潮里。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彼此滚烫的呼吸,剧烈的心跳,和唇齿间传递的、令人窒息的甜蜜与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几乎窒息,秦枭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一丝距离。他的额头依旧抵着沈言的额头,鼻尖相触,滚烫的呼吸交融。
秦枭看着沈言被吻得红肿湿润、泛着诱人水光的唇瓣,看着他迷离失神、染满情欲水色的眼眸,看着他白皙脸颊上动人的绯红……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前所未有的柔情充斥着他的胸腔。
他伸出拇指,带着一丝怜惜,轻轻拭去沈言唇角暧昧的湿痕,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沈言,给老子听好了。”
“从今往后,你人是老子的,心也是老子的。”
“老子罩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