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天一早返程回营。突厥四部首领对苏铭的真诚信任十分感动,于是便让各自的小儿子跟随苏铭入朝觐见天子,以当面请罪。

苏铭先回朔方城向观察使张说说明情况,并让朔方督军使与突厥质子当面对质。

最终朔方督军使承认是由自己挑起的事端。随后便被依法查办,押解长安由皇帝处置。突厥四名质子随同入朝。

经过一个月巡视,苏铭发现边镇的军户由于连年征战而无暇顾及耕种,以至于戍边军户越打越穷,越打越少。

而且戍边兵力已经有六十多万,而将领要么是世代驻守的世家袭任,要么就是从归顺的胡人部族里提拔。镇兵几乎快成为了将领的私人武装。

鉴于北疆各胡人都已经臣服大唐,短期不会再有较大的战事。苏铭便向张说建议裁军,将多出的兵力依据个人技能就近安置于各府州,以充实边镇的农业和制造业,加强边镇自身的国防力量。

同时让各胡人中未开化的,桀骜不驯的部族内迁至河北河南等中原腹地,以绝后患。

张说同苏铭商定后,向玄宗皇帝上奏。不久诏书下达,同意他们的意见。并令张说继续留在军中,全权负责裁军即安置工作,而苏铭则回京复命。

苏铭因和平解决突厥事端,又被张说保举,因而被玄宗皇帝留京任职,授左补阙,参与商议国家大事并监督皇帝的行政过失。

留京任职就需要有一个私人住所,工部奉玄宗皇帝之命为苏铭选址建造宅邸。可苏铭并不想大张旗鼓,大兴土木。于是就在张九龄宅邸附近租了一出两进的宅院。

他本来只打算租一室一厅的,但是被礼部同僚说不符合待遇标准,恐怕皇帝知道了会生气。所以这才租了这么个一般官员看着不大不小,而苏铭觉得十分空洞的宅院。

待乔迁那天,朝中同僚都前来祝贺。所谓有家必然立室。同僚们见苏铭孤身一人,且又是皇帝眼中的能臣干吏,于是纷纷好意要为苏铭保媒,弄的苏铭十分烦躁又十分尴尬。

等同僚们都走后,只剩下张九龄和苏铭在屋里坐着。张九龄也问道:“苏兄可有中意的女子,我张某愿为苏兄保媒。苏兄但讲无妨。”

苏铭说道:“我一生只敬佩汉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张九龄笑道:“好!苏兄拳拳赤子之心,家国情怀实在让张某佩服。不过骠骑将军虽然没娶妻,但是纳了妾,还生了两个儿子。苏兄请想一想,你如果膝下无子,那么将来你的事业最终又让谁来继承呢?”

古人对家世传承十分看中,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有“成家立业”,讲的都是传宗接代。你有没有事业,能不能光宗耀祖都在其次,首先必须得生儿子,以延续家族香火。这就是古人认可并遵守的最基本的人生价值观。

苏铭没法和张九龄辩论。所以就想着,他们既然好心愿意张罗,那就由他们去吧,只要最终我不同意就行了。

于是苏铭说道:“张兄所言甚是。我如果有看的上的女子,一定请张兄为我做媒。”

张九龄听后,突然哈哈大笑,并朝屋外让人带进来一名女子。苏铭认真看了一眼,不知道张九龄这是唱的哪出。

张九龄见苏铭疑惑不解,便说道:“此女子苏兄可觉得眼熟?”

苏铭点点头:“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九龄又问:“真想不起来?”

苏铭笑到:“我总共在长安待不到十天,哪有时间偶遇。张侍郎忽悠我的吧。”

张九龄道:“看来苏兄果真是戎马倥偬,一心报国,公而忘私。前月你托我从乐坊替一名乐女赎身,可还记得?”

苏铭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当时酒喝多了,没留心。”

然后又对女子说道:“原来是你。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怎么又会在这呢?”

张九龄说道:“我看苏兄你在京城没有住处,而让四娘继续暂住乐坊也不妥当。所以就留她在敝宅住了下来。现在苏兄既然有了住处,我便将四娘交还与你。”

四娘也说道:“妾自小被父母卖至青楼,十几年里从未曾有过联系。郎君虽然救我脱离了风尘,可离开乐坊,我早已举目无亲,也无安身之地。若蒙郎君不弃,妾愿当牛做马以报答郎君。”

苏铭想:好心救她脱离苦海,她反倒讹上我了。继而转念又一想:长的也还行,性格也温婉可人,收了房也不错。

张九龄见苏铭若有所思,便说道:“苏兄还迟疑什么!自古怜香惜玉乃是英雄本色。四娘既然以身相许,苏兄留下她便是了。”

苏铭不好说,他一个穿越而来的后人,保不齐哪天时空再次错乱自己就被赶回现代去了。

而有幸能够亲身参与建设大唐盛世,夙兴夜寐还唯恐时间不够,又哪顾得上谈情说爱。

于是苏铭不无感伤的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个过客,既许不了承诺,也留不下生活,何必呢!”

张九龄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困乏了。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去,苏铭紧跟着将他送至门口。

屋里只剩下四娘一个人,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就也不是。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候苏铭回来。